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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韵葶没有说话,但她眼睛的那点迷茫却慢慢散了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一些,她拍了拍凌兮的肩膀道:“你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咱们如今处境与先前不同,自然不能如当年那般肆意……”她轻轻叹息道,“不过,这段时间也是韬光养晦的好机会,我先让你们爷俩养着,等日后……”

“再做打算吧!”她知道如今家里人多,说话也极为小心,如今白湾镇这一片,还算太平。

可其他地方却早已经是兵荒马乱,人人自危了。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是心头一紧,看了一眼正忙着收拾细软银子的女儿,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过得安逸宁静,凌晨治好了齐举人老父亲这件事,没多久便传遍全镇,甚至州府那边都有人听闻了他的大名。

如今来凌家求助看病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商贾富户或是乡绅财主人家,这样的人家并不缺银钱,只要可以活命,让他们花上个千儿八百的,他们根本是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的。

另外也有一些穷苦人家求上门来,凌晨也不会因为他们给不起诊金便不愿帮忙看诊。

只是这诊金虽然可免,但药费却不能免了。原也不是为了别的,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们可是牢记着呢……

秦燕和秦知秀姐俩因为战乱的原因,原也难说婆家,如今跟了凌晨学习医术,倒也真的上了手。

因为识字晚,底子差,想成为出色的大夫可能性是不大了。于是凌兮便重新给她们做了职业规划,让她们一面学习一些医学知识,一面着重学习护理。

而且,凌家也从不收取她们的束修,反而是每月准时发放月钱三两,从没有推迟耽误过。

除此之外,但凡有病人需要留住,需要她们协助护理做事的情况下,两人还可以拿到额外的一份护理费。

凌兮悄悄告诉她俩,月钱可以全数交到自家爹娘手里,但这额外的收入,便叫她们偷偷留下一些私房,也免得以后有了婆家,手头没钱,还得和婆家人要。

她俩如今在凌家做事,也长了不少见识,所以她们也觉得凌兮的话很有道理,便照着她说的,偷偷的攒下了那些护理费。

几个月下来,竟然也有了二十多两银子。

因为是真正有本事的,凌家如今在村里的日子过得愈发自在逍遥了,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愿意和他们打交道,套近乎。

正如凌兮他们那个年代,一位老戏骨所言,当你红了的时候,你会发现,身边全是朋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一转便到了夏末,秦朗的生日也到了。

他如今已经满一周岁了,也渐渐学会了走路,一摇一摆的跟个小鸭子似的追在凌兮屁股后头叫娘了。

虽然不是自己亲自生下的他,但作为这副身体现在的主人,凌兮对原身的好大儿也是疼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爱着。

所以他的抓周宴办的极其隆重。

早在七天前,凌家大宅那边的下人们便已经忙活开了。

陆韵葶和凌兮母女二人亲自带着家里的下人们忙里忙外的置办着接下来的宴席。

秦燕姐俩作为凌家的半常驻家人,自然也参与了进来,那秦燕告诉凌兮,按照这边的规矩,大喜之事若能请来戏班子唱上两场那才热闹。

于是凌兮立马掏了银子,叫于妈带着几个新来的下人去镇上的庆喜班请人。

为了筹办这场宴席,她可是狠狠地出了一回血,用的吃的玩的全都是选的最好最精致的。

等到正经日子那天,全村人,包括与凌兮最不对付赵氏一家三口,都被请来了。

屋里屋外,乌泱泱挤得全都是人,光是宴席桌子,便摆了二三十桌子。

桌上的盘子也是一层一层的堆得极高,只把那村里人们都看得傻了眼儿!

外头空地上还搭着高台子,戏单子也是早早便定好了的。

生旦净末丑,开场的锣鼓闹台敲得那叫一个热闹非凡,然后便是叫人热血沸腾的《打鱼杀家》开场。

男人们都爱瞧这让人血脉喷张的热血戏码,而女人们则围坐在一块偷偷捂嘴,悄声聊着这个武生长得俊,那个角儿生的好的小闲话儿。

等这热闹戏唱完了,又换成了女儿家喜欢的《贵妃醉酒》,《拾玉镯》等经典戏码。

然后,这男女之间立马掉了个个,变成了女子们听得如痴如醉,感慨万千。男人们偷偷打量哪个角儿的身段更好,扮相更美了。

陆韵葶和凌晨两口子也坐在院里,跟着村长他们一桌,却没有心思听戏,而是将他们想要带着全村人一块致富的打算和村长两口子提了出来。

那村长自然是乐意的,如今世道艰难,许多地方都已经乱了,不少普通人变得流离失所,有家难归,成为流民。

秦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一时的安逸,未必能保证一辈子。

如今村里来了凌家这么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家,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最好的法子,便是牢牢抱住凌家人的大腿,方才能有出路。

“凌老弟何必客气,咱们都是实在亲戚,你有话便直说便是了。”他笑呵呵的看着凌晨道。

“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凌晨也笑了,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然后轻轻的压低了声音道,“老哥哥,你瞧着如今这天下,是个什么样子的……”

秦槐心里一咯噔,赶忙看了他一眼,却见凌晨眉头微蹙,并不像是在和他打什么机锋,说什么闲话。

于是他略沉思了片刻,便也压低了嗓门道:“也就是你问,我才肯胡乱说几句的……”

他抬起头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依我看来,怕是不妥了……”

“唉……”他轻轻叹息道,“如今北疆龟孜作乱,还集结了草原凖葛的残余旧部,意欲挥军南下,继续侵吞我朝边界城镇,野心十足。”

“这还不算什么,西面云州就藩的成王又集结了亲兵逆卫意欲南上反正……”

他重重的一拍桌子,长叹道:“如今朝廷可谓是内忧外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