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殿。
此刻,浮在半空中的水镜正清晰地倒映出——
婳婳当时转过身去的时候,是如何一点点地红了眼眶,如何强忍下眸中的所有泪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的。
有了水镜为证,蓝衣妖物才敢抖着声音回话,“主主主……主上,阿嬅姑娘她这次,不像是装的啊。属下觉得她……还怪,怪可怜的。”
不知何时,离渊冷冷地攥住了自己心口位置的衣衫,他强压下了所有的异样,“可怜?”
蓝衣妖物恨不得一巴掌敲向自己的嘴。
完了,他不该乱说话。
奏折被“啪”地一声扔到了书桌上,离渊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为什么可怜?”
“嗯?”
“说不出合理的原因,孤就将你剁碎了喂狗!”
一秒。
两秒。
在离渊紧盯着的目光下。
蓝衣妖物吓得魂儿早没了,他的嘴唇哆嗦不停。
合理的原因……
合理的原因……
这五个字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循环。
为了解释出合理的原因,不被剁碎喂狗。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一股脑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全说了出来。
“阿……阿嬅姑娘她,不对,魔界魔尊她,她肯定是爱您的啊。您您您……您或许只是当局者迷了。”
“虽然她扮成婢女欺骗了您。但是,那也是因为她喜欢您啊。不然,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魔尊不做,过来做一个低贱的婢女吃苦受罪。肯定是因为她想过来陪着您啊。”
“然后她被您直接拆穿了身份。”
“再然后,因为她喜欢您,所以,被您拆穿身份后,她就开始害怕了,害怕被您赶出魔域。”
“就是这个样子,于是,怕被赶走,刚才,她过来王殿找您服软了……”
蓝衣妖物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然后您,让她脱脱脱……脱光衣服,在床上……”
“她在三界那么高傲,她肯定心里委屈,所以转身就哭了嘛。”
“所以,所以……”
“她挺可怜的……”
一股气说完了所有。
终于落到了“她很可怜”这一句话上,做出了合理的解释,不用被喂狗。
蓝衣妖物松了一口气,腿一软,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而离渊眯着瞳睨向了蓝衣妖物,幽沉的语气愈发危险,“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啊。”
蓝衣妖物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慌忙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开始辩解求饶。
还不忘把其他的妖物们一起扯下水。
“主主主……主上,这些可都是其他人说的。”
“在阿嬅姑娘被您戳穿魔界魔尊身份的时候,是他们在背后分析了一大通,说阿嬅姑娘只是太爱您了,堂堂魔尊扮成一个婢女过来找您,多可怜啊。”
“他们还说,这些话千万不能告诉您,万一您听完了生气,肯定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都与属下无关啊,都是他们的错。”
“属下路过的时候,对于他们在私底下乱嚼舌根这个行为,还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然后狠狠地惩戒了他们一番……”
说完,蓝衣妖物屏着呼吸,偷偷地看了一眼离渊的脸色。
他没想到的是,主上好像压根没仔细听他说话。
离渊那漆黑不见底的冷瞳,正在紧紧地盯着水镜中婳婳红了眼眶的样子。
他薄唇轻抿着,浑身的阴戾气息越发森凉,令人猜不透。
良久。
离渊忽然起身,朝殿外走去。
死亡的压迫感消失,趴在地上的蓝衣妖物深呼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他望着离渊离去的方向。
主上这是要去……
寝宫?
他不会真让阿嬅姑娘,不对,魔界魔尊,脱了衣服跪在床上侍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