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离渊的脸也几乎就在瞬间,比墨碳还要黑得多。
他紧紧地攥住了拳,瞳光幽幽地盯着婳婳,指关节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婳婳接触到他的目光,连忙拿起了一旁的帕子,“那个……那个,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来帮你擦!”
“别生气别生气!我帮你擦!”
她拽起那个洁白的帕子,就往离渊的脸上擦去。
随着她的动作,墨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逐渐地染在了离渊的半张侧脸上。
一半白脸,一半黑脸。
透过铜镜,离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自己此刻的样子。
他那阴沉发麻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一字字硬挤出来的,咬牙切齿道,“给、孤、住、手!”
他一把攥住了婳婳的手腕。
而后,右手施法,脸上的墨水全部消失。
只不过,他浑身的气息愈发幽冷,眼神跟要将婳婳生吞活剥了一样。
被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盯着,婳婳:“……”
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离渊就忽然起身上前,跟拎小鸡一样,将她拎了起来。
婳婳:!!!
她扑腾着悬空的腿,小脸上满是警惕,“你想干什么?”
离渊就那么拎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殿外。
然后,一松手,将她丢了出去。
殿门“啪”的一声被合上。
殿外,婳婳差点没站稳,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门框。
纤细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的眸色。
不是,她的计划还没完成呢。
她正要推门再次进去。
离渊那幽飕飕的冷斥声,就透过鎏金门缝一字不差地传了出来:
“给孤好好地反省反省!”
“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进来!”
原地,婳婳表面微笑的背后,实则重重地磨了一下牙。
……
接下来的四五天里。
婳婳每天都会过来满脸笑容地追求黎渊。
有时候甚至还会像曾经在凡间的时候一样,问出那一句,“阿渊,你今天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
今天,端茶倒水。
明天,洗衣做饭。
后天,清扫地面。
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地伺候离渊。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干的活比所有的婢女加起来做的还要多。
她的辛苦连外人都看在了眼里。
她每天更别提有多听话了。
但是。
除了离渊和近身伺候的蓝衣妖物,没有人知道。
端茶倒水,那茶水不是能烫死人,就是能凉死人,亦或者是涩得要死。
洗衣做饭,连续几天,一天三顿,只会做同一碗粥,而且还是离渊上次强忍干呕硬生生喝下去的那一碗。
清扫地面,她不用法力扫,硬要用手扫,好好的王殿,扫得遍地都是尘土,呛得人连连咳嗽。
而离渊,身上的气息更是一天比一天冷。
妖物们见了,都吓得瑟瑟发抖,没人敢上前说话,生怕下一秒被主上一怒之下处死。
不过,若说离渊每日里做的相同的一件事,那就是,忍无可忍之下,将婳婳直接丢出去,而后关上殿门,让她好好地在外面反省。
路过的妖物们经常对被扫地出门的婳婳表示深深的同情。
而唯有殿内的蓝衣妖物,早已看透了一切。
他早就看出来了。
这阿嬅姑娘,不对,魔界魔尊,她天天都会做错事,这简直是踩着主上的底线不停地蹦跶,主上也仅仅是将阿嬅姑娘她丢出去反省,一根发丝儿都舍不得动一下。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死了十万八千回了。
从阿嬅姑娘踏入魔域那一天开始,主上就天天嚷嚷着,什么对这个魔界女人厌恶至极,什么要将她抽筋拔骨,什么狠狠折磨。实际呢?根本就没见他教训过阿嬅姑娘一下。
一切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罢了。
主上这就是在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
依他看,这主上哪怕是失忆了,肯定还是喜欢人家阿嬅姑娘,也就是不肯承认罢了。
要不然,为何阿嬅姑娘天天搞砸事情,主上第二天还将她放进王殿,让她过来继续追求自己?
这明摆着就是,主上肯定喜欢阿嬅姑娘,哪怕失忆了!
他敢打赌,肯定是!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
婳婳起了个大早,又来了。
她再一次端着自己做的粥,朝离渊一步步走了过去。
而离渊,正在案几前眯着眸作画,只不过,他今日的气息,比以往都要压迫性更强。
地面上,是被他攥烂了,扔掉的一团团画纸。
满地都是。
昨夜,漫天的大雪,他看到了自己跪在那一望无际的雪地里。
而那洁白的雪花之上,是斑斑点点的鲜血,那是刺眼的瑰红。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不断落下的雪花,他跪在地上,抱着怀里看不清样貌的女人。
他看到自己浑身颤抖不停,痛苦绝望,眼眶通红,苦苦哀求。
而怀里的那个女人,却还是渐渐地没了气息……
【作者题外话】:
下一章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