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血流成河的天边。
那一抹暗墨色大氅,滴着淋淋漓漓的鲜血,浑身颤抖地抱着怀里的人儿,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一条血路……
终于,所有的回忆片段,全都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狼狈地踉跄了一下,如鲠在喉的声音中满是颤抖,猩红的瞳中,眼尾更是染上了一片无助的薄红,如河水上涨,缓缓蔓延在整个眼眶,“婳婳……别睡……”
“我求求你……别睡……”
“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
他似乎完全疯了,不顾自己身上流下的血。
跌跌撞撞地抱着怀里的人朝远处走去。
直至那一黑一红缠在一起的衣角,消失在整个九重天……
原地。
太瀛真人、天帝、翊轩、凝芊等天界众人,依然被那股魔气禁锢着,根本挣脱不开。
他们那通红的眸中满是痛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离渊抱走婳婳,根本无能为力……
……
半个月后。
魔域。
无数的妖物疯狂撞击着结界,却根本出不去,他们咆哮着,挣脱着,嘶吼着。
血色的深渊里,翻滚的岩浆一点点溅出,宛若地狱般狰狞的声音怒嚎着。
三界皆知。
那日,魔界魔尊婳婳身受重伤,战神离渊宛若失去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他颤抖着身子带着怀里的婳婳回到魔域。
结下结界,把所有的妖物困在了魔域的深渊旁。
如今,三界表面上维持着风平浪静,妖物们无法出来为祸人间。
而唯一令人担心的,便是那魔界魔尊婳婳,听说,已是半月未醒。
不知是死是活。
……
而魔域的寝宫。
那榻上的人浅浅的呼吸,昭示着婳婳还活着。
只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
婳婳的身体,是离渊日日夜夜,剜自己身上的另一根神骨,以血肉滋养,日复一日调养起来的。
婳婳醒来的那日。
她的身前,却没有离渊的身影。
而离渊,此刻,在魔域那漆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里。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那带着尖刺的锁链狠狠地绑着,他的瞳中赤红一片,缭绕的魔气充斥在其中。
斑斑驳驳的血迹,渗在地上,蜿蜒出了一条淋漓的路……
为了防止被聚魔石控制,伤害到婳婳和她在乎的其他人,离渊将自己锁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每每险些压制不住聚魔石时,他就会自己用魔气拍向自己的心脏,吐了一口又一口血,拼命地将聚魔石压制下去。
可即便如此,聚魔石的力量还是愈发不受控制。
再加上,由于这些时日以来,他以自己的血肉为药引,抽骨割肉为婳婳疗伤,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终于。
在血雾缭绕的深渊里。
宛若疯魔的妖物撞击着结界,深渊里逆流的岩浆溅到了地面上,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森森白骨,地狱般的黑暗,无尽的嗜杀。
妖物们拼了命地撞击着结界,想要去凡间饮人血,食人肉。
大地颤了颤,撞击声宛若惊雷,他们就像发了疯般。
在离渊,再一次,被聚魔石占据上风的瞬间。
骤然——
结界裂开了一条缝,破了。
无数的妖物涌出。
九重天与魔域的交界处,妖物掠过,一个仙人的鲜血洒了一地,瞬间变为了骨骸。
鲜血再次染红了这里的天空,凡间的百姓,年幼的仙人不停地逃命着,求救着。
而再一次被聚魔石影响到的离渊,睁开了他那双猩红的寒瞳,朝着婳婳所在寝宫的方向而去。
寝宫。
婳婳刚苏醒过来。
就看到了外面被黑雾吞噬的天空。
她的目光找寻着离渊的身影,见一直没有。
她苍白着唇,伸手,水镜浮现。
三界所有的一切悉数在水镜中上演着。
鲜血染红了地面,残骸白骨森森,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她的心颤了几下。
殿门是在这时被离渊一脚踹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