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两秒……
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钟。
在七七、离小宸、凝芊和花花的目光注视下。
婳婳就那么坐在那里,她仿佛根本看不见碗里的那块红烧肉,也看不见身旁离渊的存在。
直接熟视无睹。
“啪”的一下。
旁边的七七等人吓了一跳。
却见婳婳忽地伸手,将自己的碗,连带着那块红烧肉,重重地推到了一侧。
而后,她自己换了一个碗,重新夹了一块肉,放入了口中,细嚼慢咽。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离渊一眼。
气氛又压抑紧张了几分……
旁边,七七硬着头皮扒拉了一会儿米饭,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当下的场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感受到有多不对劲。
不行不行,这地方不能待,还是溜吧。
七七随便找了个理由,“那个……那个,我吃饱了,我就先回去了哈,大大大……大魔头你慢慢吃……”
说完,小兽拽起一脸懵逼的离小宸,拉着离小宸的小手撒腿就跑。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离小宸:???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七七拉着没了踪影……
剩下,凝芊和花花,满脸惊愕地盯着七七的背影。
不是,这就跑了?
凝芊顿时内心一万个******飘过。
不带她,自己跑了?!!
可恶的七七,怎么越来越不讲义气了!!!
原地,凝芊尬笑了一声。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婳婳的脸色,“那……那个,婳姐姐,我也吃饱了,我就先走……”
话还没说完呢,她连忙闪电一般的速度抱起了花花,也直接没了踪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凝芊内心:七七那么蠢,都知道跑,她又不是傻子,她可不能再看下去了,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舅舅灭口,就完了。
偌大的膳桌旁。
只剩下婳婳和离渊……
婳婳就那么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只不过,她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沉闷。
离渊自是知道,婳婳在生气什么。
此刻,他的声音温和,试图开口道歉,来求得婳婳的原谅,“婳婳……”
他朝婳婳伸出手去,才刚刚唤了婳婳的名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在他的手就要碰到婳婳肩膀的瞬间。
竹椅上,一股轻烟散去,婳婳早已离开了原地。
离渊的手,只握住了一团空气。
那手僵在了那里,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良久。
离渊盯着婳婳离开的方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夜里那银色的月光下。
一顿饭,荒凉的竹亭里,除了杵在那里的离渊,和那块尴尬的红烧肉,再无一人……
……
接下来的几天里。
离渊日日都是如此,每天都跟在婳婳的后面,帮婳婳做这个做那个。
只不过,婳婳压根完全把他的存在当作了空气,根本不搭理他。
次次都是。
比如。
婳婳要做芙蓉糕,离渊得知后,提前去后山采好了一些芙蓉花,清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放到了案板一侧。
婳婳和凝芊推开膳房的门进去时。
看到案板上的芙蓉花,凝芊直接原地震惊,“婳婳婳……婳姐姐,这……”
在凝芊惊诧的目光下,婳婳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她走上前,将那些芙蓉花施法推到了案板下。
而后,转身,自己去后山采摘新的。
再比如。
婳婳在竹院中批改奏折,感到口渴的时候,伸手摸茶杯的瞬间,离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连忙将自己泡好的茶递了过去。
七七当时正在院落中浇花,小兽看到这一幕,偷偷摸摸地亮起了自己八卦的小眼睛,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听着大魔头和战神殿下的动静。
七七亲眼看到,大魔头完全不理睬战神殿下,她根本就没有抬眸看那杯茶一眼,转身就毫不留情地走入了自己的屋内。
“啪”的一声,木门被大魔头合上,只剩下站在凄凉寒风中的战神殿下。
还有那一次。
黄昏时,婳婳和凝芊躺在院落中亭子里的美人榻上欣赏景色。
离渊站在墙角处伸手施法,漫天的花瓣宛若飘落的蝴蝶,轻轻地摇曳在了地上,铺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他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他料想婳婳一定会很高兴,他捧着一些花,正准备出去,哄婳婳开心,求婳婳原谅他。
他还没走两步呢,就听见了凝芊的原地咆哮声。
“谁呀!这谁干的!给本公主滚出来!不知道婳姐姐今早刚扫完院子吗?怎么又弄了满地的落花!!!”
“七七!是不是你捣的乱?!!出来!!!”
“花花!!!离小宸!!!究竟是谁干的?!!”
凝芊的目光朝墙角方向望去时,离渊连忙躲到了一侧。
等过了几分钟,院子中才没了声音。
离渊倾着身子去看时,美人榻上,婳婳早就走了,只剩下一边施法扫地一边暴跳如雷的凝芊。
离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正要离开时。
身后传来了凝芊那冷飕飕的声音,“舅舅,原来是你啊,站住!!!”
……
再比如。
一日清晨,婳婳刚睁开眼睛,她觉得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正要伸手时,离渊已经施法,用周围的竹叶遮挡住了那大片的阳光。
如果忽略,那竹叶上的一只毛毛虫,透过窗户掉落在了婳婳的床角帷幔上……
还有还有。
那日,闲来无事,婳婳想要施法清洗自己的衣物时,打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那些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清洗得干干净净,叠在了衣柜里……
而书桌上胡乱堆放的奏折,也被人收拾得整整齐齐。
甚至,没有批阅过的折子,也被那个人效仿婳婳的笔迹,全部都批阅过了。
婳婳直接伸手,打开那些奏折。
顿时,她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因为,她清晰地看到。
上面,批阅的每一个意见,都跟她的想法完全不相同。
婳婳施法,想要擦掉从新写,可是,那个人批阅奏折的笔墨应当是夹杂着法力,笔迹明显,特别难弄掉。
婳婳的脸,从未如此黑沉过。
当天下午,离小宸就看到,自己的娘亲气得咬着牙,将房门换了一把锁。
连离小宸也进不去了……
就这样。
日复一日。
虽然婳婳一直不搭理离渊,但离渊越挫越勇,天天在婳婳跟前晃,从未放弃过。
他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每天都跟在婳婳身边,费尽心机地做着各种事情。
婳婳往东走两步,离渊也跟着往东走两步。
婳婳往西拐,离渊连忙跟上,也毫不犹豫地往西拐。
比一个跟班还要尽职尽责,几乎寸步不离。
哪怕婳婳对他毫不理睬。
……
终于,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在七七的预料之中。
离渊开始坐不住了。
因为这半个月来,婳婳一直都在气头上,还是未曾搭理过离渊一句话。
离渊感觉,再这么下去,他的婳婳,可能都快忘掉他,要移情别恋了。
当晚。
离渊坐在桌案前,幽暗的烛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大抵是想到了新的办法,他那深不见底的深瞳中,一丝异光一闪而过。
而与此同时。
坐不住的,还有离小宸。
他同样的,坐在自己屋里的桌案前。
他气得牙痒痒。
这个可恶的镯子精……不对,这个可恶的便宜爹!
每天跟他抢娘亲!天天跟在娘亲后面,就像跟屁虫一样,赶都赶不走!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
他眯了一下眼,像是想到了新的主意。
漆黑的夜晚,一家三口,除了婳婳,剩下两个,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