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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有人敢回答,在强大的气势之下,连呼吸都困难,脖子更像是被人掐住似的,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雷工汗如雨下,却还是硬着头皮求情:“求、求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倒也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但我只喜欢有本事的人。”

士兵推来一车的木头,“哗啦”一声就全倒在地上。

宇文晟推抚过面具,红唇微弯:“不如这样,谁能知道这堆木头原本的模样,那我便饶过那个人。”

那一堆木头奇型怪状,但有经验的木匠一看,就知道是被故意拆散,除非将其拼接完整,否则猜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可这么多的木件,没有图纸、没有样式,要全部拼凑出来,谈何容易?

看他们战战兢兢,犹疑不定的模样,蔚垚狐狸眼一眯,添加压力:“时间限制一柱香,若一柱香后你们还没有拼凑出一个……那表示全都是些无能之辈,留之何用?”

别看蔚垚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实则办正事时最为心狠手辣。

旁边有人拿来一柱香点燃。

时间在这一刻有了重量,他们看到那一柱香越烧越短,心脏越跳越快,就跟一把铡刀悬在脖子上,越离越近。

终于,一个木匠越众爬出,他跑到木头堆里不停摸索查看。

终于,当他在一块木头不起眼的位置看到熟悉的篆刻,他顿时有了信心。

一番搜刮寻找,终于在一堆繁杂的木头堆里找出十六个同样篆刻的木块。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拼接。

他脑中有成品的印象,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将它完整组织到一块儿,过程中一直不顺利,眼看着那柱香越烧越短,他急得全身是汗,手指也哆嗦起来。

“快快快……”

他嘴里不停地催促着自己,可直到香烧完了,他手上依旧只是个半成品。

“时间到,你失败了。”

他瞳孔放大,脸色苍白如鬼。

一道寒光闪过,其颈间现出一道血痕,紧接着薄喷出大片血迹,染红了地上那片黄土地。

浓重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刺激得不少人“yue”地作呕,包括郑曲尺。

王泽邦上前,将那死人手中的半成品捡起,送到宇文晟手中。

只见他摩挲起木面的纂刻,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是个“?”字。

“原来是南陈的……”只可惜,他们舍不得派些级别高的工匠潜伏,否则就不会只是一个半成品了。

他眼神一眺,蔚垚得令,继续道:“下一柱香。”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惊魂未定。

但这一次,有一个人吸取了教训,香一燃起就率先跑了出来,他跪到那堆木头里,就飞速扒拉起来。

他不像上一位摸印记,而是辨别木头颜色,一下找来几十块木料特别,同种类、同色系的木块,再从中挑捡出他熟悉的卯榫结构结构。

快了快了,他马上就能搞定了。

就在最后一块木头即将嵌入时,一道寒光从他眼前掠过,下一秒,他脸上的狂喜定格,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可惜了,香……已经灭了。”宇文晟遗憾道。

灭了?!

其它人一脸不可思议。

而郑曲尺此时也是怔仲。

刚才她看到明明还剩一厘米的香,在顷刻间竟然烧尽。

蔚垚:“继续,下一柱香。”

这时郑曲尺跟其它人都已经看明白了,这宇文大将军哪里是在放他们一条生路,这分明就是在耍着他们玩,这根本就是在设鸿门宴。

这一次香烧半柱,也没有人敢去冒险。

“怎么了?都不想活命了?”

或许都在赌,他不会丧心病狂到真杀了他们全部人。

香烬。

宇文晟撩起薄艳的眼皮,分明在笑,却如同魔鬼一样落下呓语。

“时间到了,既然都不想活,那就全去死吧。”

郑曲尺悚然抬脸,当看到他身后的士兵整齐划一摆开架势,银甲羽军面无表情地搭上弓箭。

霎时,死亡的浓重阴影袭上心头。

一个木匠心理防线崩塌:“不、不要,我来试,我可以。”

他举起手来,慌张地大喊。

“迟了。”

噗——一箭穿心而过。

又是一具尸体倒地。

所有人都面色灰白,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就在所有人以为必死无疑时,宇文晟又好似被他们这副神情逗乐,他抚过洁白无暇的手套背面:“罢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谁来?”

这一次,在死寂片刻之后,一个手脚发软的木匠爬起来。

他好像早有目标,快速从那一堆里面找出他想要的部位,然后快速拼凑,很快雏形出来了,然后丰盈构架,最终成型。

成了!

时间呢?

他目光恐惧地望向旁边。

……还剩半柱香。

直到现在,他僵硬抖动的面颊这才平复下来。

“我拼好了。”

宇文晟眸仁闪过一道红猩红泽,带着赞赏与钦叹道:“果然还是有厉害的啊,我看看。”

蔚垚上前取走,交由宇文晟,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没错,很完整,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个木匠闻言浑身一震,吱吱唔唔:“不、不知。”

宇文晟闻言,别有深意地笑道:“这是北渊国打造的挂梁倒勾,除了北渊国的军匠就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了,这里面有一个暗器,锋利无比,可刺穿坚硬的城壁,你想试试吗?”

木匠一听,如遭雷殛,顿时明白上当了。

他拔腿要跑时,却被一根墨线直接穿透了胸腔,轰然倒地。

“瞧瞧,的确很厉害,连人的骨头都能轻易穿透。”

他不吝给予肯定的赞美,但下一秒又瞬间阴沉下眼,红唇轻勾:“只可惜我们邺国的废物,一直以来都造不出什么好东西啊。”

这话也没见多大声,可硬是吓得全场工匠原地打起摆子。

而郑曲尺看着邺国这位宇文将军,手心全是湿汗,只觉得他好像有那个大病啊。

明明人家都拼出来了,他依旧将人杀了。

笑面虎,表里不一。

杀人一直在笑。

可他明明内心就一直很烦躁不悦,为什么还要笑得这么愉悦?

“……大将军为何要杀他?”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

宇文晟将手上的挂壁倒勾“啪”一下扔在地上。

“你们是在质疑本将军?”

“你说过给我们一次机会的,可拼不拼出来,都得死,这算什么机会?”

“死在他自己拼出来的东西上,这已经是本将军赐给他最大的恩典了,要不然,本将军也赐你们一个恩典?”

宇文晟身后的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这一次的杀意如有实质,而工匠们因愤怒而兴起的勇气刹时被浇熄了。

他们被吓破了胆,拼命磕头求饶。

“饶命啊,大将军。”

“求求你,别杀我们,我们不要恩典,只想活着。”

弓箭手始终没有射出,因为宇文晟还没下令。

而宇文晟好像也一直在等某一个人,就在他耐心告罄时,终于听到了。

“我愿一试。”

当他看到小黑鼠钻出洞的那一刻,莫名地又想哼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