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走吗？”苏灏燃看着寥絮，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那么小心翼翼，恳切发问。
他知道的，若她想走，他留不住，也没资格。
“可以告诉我去哪吗？”
“不说也没关系，有空的时候可以跟我联系吗？”
“不联系也没关系，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你不联系我， 我来联系你，好吗？
只要你，别不要我，可以吗？
后面的话，没问出来，苏灏燃自嘲地笑了，原来自己也是个胆小鬼。
没等寥絮回答，苏灏燃一再发问，就怕听到拒绝，不断放低的，是请求。
曾经沉默寡言的他不断发问，倒显得不像他了。
那是他的妹妹啊，他日思夜想的妹妹啊，他只想对她好，但不知怎么做了。
她看起来，不需要他了。
此时的苏灏燃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蜷缩着，等待主人的认领。
心仪的主人来了，他讨好地摇着尾巴，希望主人看他一眼，你看，我很乖的，很听话的，别不要我。
虽然长大以后，苏灏燃一直想逃离那个家。
但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妹妹。
大哥苏灏琛拼命地走上高位，动用苏家的势力寻找寥絮，他苏灏燃何尝不是？
其实，苏灏燃也在找妹妹，一直在找的，没有动用苏家的势力，他没有立场，也不相信他们。
每年假期，无论寒暑，雷打不动，苏灏燃会亲自去很多很多地方，不乏国内外。
外人都以为他喜欢旅游，实际上，他一直在找妹妹。
天大地大，何处归？
苏灏燃想象过很多跟妹妹重逢的场景，却怎么也想象不到是今天这个样子。
差一点，就又错过了。
她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又让人心疼到极致。
苏灏燃想得很多，只是片刻，他的脑海中已经闪现与寥絮的种种过往。
小时候的，她不见以后的，现在的。
历历在目。
没有听到寥絮回答，苏灏燃深吸一口气，像在压制着什么，不敢表露太多。
她是不是讨厌他了？
不想要他了？
是他刚刚的要求太过分了吧，也是，他凭什么提出那么多的要求。
少年的眼神变得黯然无光。
“暂时不走，我会与你们相认，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一天，寥絮手里握着那枚属于奶奶的勋章，承诺过的：
“奶奶，我找到他了，所以我来这了。
您希望的，我都会去做。
但是，先让我帮您完成最后一件事。”
听此，苏灏燃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光，无限希翼填满了那颗有缺口的心。
他重重地回答，生怕寥絮没听清。
“好！”
别说一件事，多少件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回来。
寥絮轻笑，苏灏燃就那么一直盯着她。
看到她笑，他也笑了。
笑着笑着，只会打架又不爱说话的“燃哥”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哭了。
身上是残留的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泪水，顺着衣服融进雨水里，一起落在地上。
说过的吧，等得太久太久了，夙愿会变成执念，而当得偿所愿，大多时候，便是泣不成声。
苏灏燃啊，到现在为止，一共哭过三回。
第一回是出世时的婴儿啼哭。
第二回是在三岁时，寥絮走丢。
第三回是今天，与寥絮重逢。
苏灏燃眼眶红红的，想到寥絮是军人，肯定不喜欢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连忙用那袖子擦眼睛。
那袖子本来就是湿的，那泪痕是越擦越明显。
苏灏燃眼眶变得红红的，看上去特别可怜，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早回家了。”
“你跟我一起……回家吗？”
次次回家，都好烦；这次，好期待。
又怕寥絮拒绝，那个“回家”一词讲得极轻。
“等我办完那件事，我会去找你们，你先回家。”
“好！”回答得极快，跟个乖宝宝一样，看不出半点桀骜不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