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即是客,不管两个人之前有什么矛盾,这顿饭的功夫,姜清柔对岑时还算得上是礼貌。
就是这礼貌,让岑时更加不自在了。
她对家人的时候都是自在肆意的,甚至好几次都大大方方地让大哥二哥给自己夹离得远的菜。
对他却总是保持着刻意的疏离,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似的。
岑时当然能知道就算两个人没有闹矛盾,他们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在她的家人面前暴露出来什么。
但是恰恰就是因为闹矛盾了,所以他心里反而更加不好受。
齐芳倒是偶尔还会和岑时说上几句话,岑时的话不多,但是都回答了。
姜清柔虽然是顾着吃饭,不过也不忘留意岑时这边的状况。
没想到岑时和她母亲相处得还挺好的嘛。
姜清止忽然问姜清柔:“柔柔,你这嘴唇怎么好像肿了?”
姜清柔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刚刚那个又啃又咬的吻。
急匆匆瞪了一眼对面那人,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他带笑的眼眸。
她匆匆低下头说了句:“被蚊子咬的。”
岑时的眉毛一抬。
姜清让傻乎乎问:“你们寝室还有蚊子啊?这大冬天的。”
姜清柔随意糊弄过去,“人多嘛!”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多久,那边齐芳就又开始和岑时聊天了。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姜清柔几度想阻止,但是因为母亲问的都是她感兴趣的,于是就没开口了。
还听得很仔细。
齐芳也挺满意岑时的,为了表现对岑时的喜欢,她特地给岑时夹了一块大排骨:“都没怎么看见你夹肉菜,你别和我们讲客气,你在柔柔这件事上出了力气,还送了柔柔回家,我们一家都感谢你呢!”
姜清柔看见齐芳给岑时夹菜心里吓了一跳,岑时是有洁癖的。
她脑子忽然没转,下意识就把菜给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下一刻,本来还热热闹闹的餐桌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姜远的汤匙忽然“啪!”的一声掉进了碗里。
姜清柔弱弱地抬起眼飞速地在周围打量了一圈,然后又赶紧低了下去,“我,我就是一早看中这块排骨了来着......”
她脸红的几乎都要滴血了。
在岑时面前大胆是一回事,这可是在家里呀!
姜清柔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脸皮的在身上的。
她刚刚低头之前,好像看见岑时的唇角勾了勾......
该死!之前的冷漠白装了!
齐芳最先反应过来,她难得严肃了语气:“柔柔啊,你再想吃你也不能夹人家碗里的呀,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你以为谁都你大哥二哥呢什么都不介意!”
姜清柔默默地看了母亲一眼。
心里很佩服。
这话说的,不愧是她老娘。
要像大哥二哥那样惯着自己的男人,只能是她的丈夫了。
姜清让也赶紧说:“是啊柔柔,男女授受不清,这排骨已经脏了,你别吃了。”
他顺手把排骨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齐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姜清让一眼,姜清让好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啃着骨,还让大家继续吃。
姜清柔差点没憋住笑,这回她是没法装冷漠了,看了几眼岑时铁青的脸,她更想笑了。
岑时的眼神在看见姜清柔偷笑的那一刻又变得无奈起来。
姜清柔还对着口型俏皮了一句:脏男人。
岑时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虽然是骂他,但是总比她冷着一张小脸好。
吃过饭之后岑时还眼巴巴地偷看了姜清柔好几次,见姜清柔没有要送他的意思了,只好自己告辞了:“多谢叔叔阿姨的招待,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
一顿饭下来姜远对岑时的印象也改观了一些,他点了点头,“你路上小心点,晚上地滑,老二,你送送!”
姜清让不肯:“凭啥又是我?我不去!”
岑时刚想说不用,姜清止走了出来,“我去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和岑团长商量。”
姜清柔第一个打着哈欠往房间里走,“那我先休息了,好累。”
谁送都行,反正外面冷死了,她肯定不去。
临关门的时候,岑时只看到了姜清柔的背影。
姜清止把岑时送上车之后,在岑时开车离开之前猝不及防问了一句:“上次病房里是你吗?”
岑时一愣,在黑暗里和姜清止对视了一眼。
姜清止的眼睛和姜清柔的一摸一样,却更显得严肃疏离。
岑时点头,嗓音低沉:“是我。”
尽管有这个心理准备,姜清止还是瞬间变了脸,但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家那个丫头同意了岑时才会出现在病房里面的。
因为藏也是她藏的。
他当时没拆穿,是不想让小妹为难,这下直接问出来本来也没想着岑时会一口承认的。
岑时的承认好像是反而反客为主了一般,姜清止觉得这人好像带了股这样的意思:
我就是在和你妹妹处对象,怎么着?
他预设好的警告忽然无从说起了。
岑时心里也紧张,说实在的,相亲是有过好几次了,但是这样把目的拿出来面对对方的家人,还是头一遭。
何况,姜清柔还是他喜欢的姑娘。
“我会好好对她。”他舔了舔嘴唇,又说。
姜清止捏紧了拳头,想到上次就是岑时在病房里面和柔柔共处一室,他就想把这劳什子团长从车上揪下来给狠狠揍一顿。
但是岑时刚帮了他大忙,又送了他们回家。
他最后咬牙切齿,“混帐东西!”
岑时垂下了眸子,没说话。
姜清止的目光却忽然停留到了岑时的左手上,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刚刚他吃饭时候一直掩盖着左手的样子。
他满眼震惊,几乎是确认着说:“这是我妹妹咬的?”
岑时摸了摸上面整整齐齐的小牙印,轻轻“嗯”了一声。
姜清止又骂:“混帐东西!”
岑时被骂得心里颇为无奈,到那时也知道自己该被骂。
他看向了姜清止,忽然很不自在地开口:“那个,姜大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叫谁大哥?赶紧滚!”
养了十八年的娇花,就这样被这小子给拔下了,姜清止只觉得心痛。
岑时的表情也跟着复杂起来,隔了一会儿才说:
“你挡着我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