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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早已乱作一团。

蒙甘捂着肩头,目光中充满挑衅和不服气的意味。

而韩信手里提着长剑,嘴角狠狠地挨了一拳,淡淡的血迹顺着下颌滑落。

“住手!”

幸亏蒙毅等人及时出现,才制止了二人的争斗。

蒙甘恨恨的扔下手里变形的花架,怒哼一声。

“叔父。”

他抱拳作了一揖,倔强地偏过头去。

“信儿!”

“你怎么样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

韩夫人提着裙裾,一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捧着儿子的下巴心疼地红了眼眶。

“娘亲,我没事。”

韩信抹去嘴角的血迹,勉强笑了笑。

“为何要跟人争斗?”

“我不是跟你说,在外面凡事皆要忍让,不许意气用事吗?!”

韩夫人又气又急,严厉地呵斥道。

“信儿知错了。”

面对母亲的斥责,韩信并没有反驳什么,立刻道歉。

陈庆不悦地瞥着二人,踱步走上前。

“师父。”

蒙甘羞愧地不敢抬头。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长本事了,跑到内务府来闹事。”

“你是觉得咸阳装不下你了,想试试皇家威严和国朝律法的滋味?”

陈庆生气地质问。

“弟子并无此意。”

蒙甘小声说:“听闻叔父今日在这里,弟子顺道过来看看。”

陈庆心中了然。

果然还是这当弟子的了解我。

一边是家族,一边是恩师。

你是怕蒙毅在我手上吃了亏吧?

瞧着蒙家的意思,分明是让你自立门户,另开一支。

可你又放不下骨血亲情,暗中替家族担忧。

你这样子,让为师很难办呀!

“那你好端端怎么跟信儿动起手来?”

陈庆淡淡地问。

“弟子……与他闲话,无意间起了争执。”

蒙甘含含糊糊地说道。

陈庆转过头去喊道:“信儿,他与你说了什么?”

韩信迟疑了下,没管蒙甘凶恶的目光,直截了当地说:“蒙公子与我吹嘘前些时日睡了多少个女人,信原本不想搭理他,结果此僚又讥嘲我只会在这里守门,连个心仪的女子都没有。”

“我二人便因此起了争端。”

蒙毅听完后,又羞臊又觉得丢脸。

“混账东西!”

他反身就是一巴掌抽在了蒙甘的脸上。

“你不思勤学武艺,苦读兵书,却整日里沉迷女色,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蒙甘挨了一巴掌,委屈、悲愤的情绪顿时浮上心头,黯然地垂下头去。

陈庆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先撩者贱,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他注意到蒙甘的眼神时不时朝韩信那边瞟去,于是回过头。

韩夫人心疼地用巾帕敷在儿子的嘴角边,眼泪扑簌簌一个劲儿往下掉。

“娘,我真的没事。”

“信儿今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不与人争执了。”

韩信动容地说。

“嗯。”

“你知道就好。”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韩夫人抽噎着说。

陈庆重重地叹息一声,突然提高音量:“谁说我侄儿没有心仪的女子?”

“天下间最关心、最爱护他的,正是我嫂嫂。”

“蒙甘,人家挨了打有娘亲关心。”

“你睡过那么多女人,可有人来关慰?”

蒙甘瞬间觉得心窝子里堵得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支吾了许久,深深地垂下头去:“师父,弟子知道错了。”

咦?

陈庆忽然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甘儿的娘亲生他的时候,因为产厄而死。”

蒙毅小声提醒道。

“哦,瞧我这张嘴。”

陈庆轻轻拍了下脸颊。

怪不得蒙甘如此作态,刚才眼神隐隐流露出羡慕之意。

合着也是个没妈的苦孩子。

在莎车国的时候,上千名王宫侍卫前赴后继地冲上来挥刀乱砍没破你的防。

被我一句话给破防了。

“你们呀,就是吃得太饱了。”

“为师恰好有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办。”

陈庆立刻转移话题。

蒙甘意志低沉,抬手作揖:“悉听师父吩咐。”

“本官放养于草原的鹰犬传回了消息,我要找的人他们带回来了。”

“还有北地新一批押送回来的刑徒也在路上。”

“你去接应下吧。”

陈庆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神色。

绿帽王冒顿!

想不到赵归等人还真的把他抓回来了。

没有他,草原上的部落还能统一吗?

匈奴将来还有控弦三十万,与华夏征战上百年的实力吗?

陈庆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杀一个人。

为了防止中途出了岔子让冒顿给跑掉,还是让蒙甘跑一趟比较放心。

“弟子遵命。”

蒙甘心情不佳,什么都没问,恭敬地领命。

“这位公子。”

“我儿韩信粗鲁莽撞,妾身代他向您赔个不是。”

“公子没伤到哪里吗?”

韩夫人虽然觉得委屈,但是顾忌蒙家的声威,只好带韩信过来赔礼道歉。

“是蒙某的错。”

蒙甘惭愧地主动承认了错误:“蒙某不该无理挑衅,请夫人见谅。”

“若您要责罚,蒙某也愿意承担。”

陈庆不耐烦地呵斥道:“快得了吧!”

那是人家的娘,不是你的!

“速去收拾行囊,沿着直道进发,最多三五日就会遇上往咸阳来的队伍。”

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诺。”

蒙甘作揖行礼,依依不舍地走了。

陈庆嫌弃地摇了摇头。

长得五大三粗的,居然还特么缺乏母爱?

瞧你那样子,跟受了委屈的两百斤大孩子似的。

“叔叔,少年轻狂,意气相争,不碍事的。”

韩夫人温柔地劝道。

“是呀。”

“一个个的都不顶用,还得我这老家伙再顶几年。”

陈庆自嘲地说。

韩夫人忍俊不禁。

你也就比信儿大不了多少岁,说话却老气横秋的。

蒙毅叹了口气:“这个孽畜,净给老夫添乱。”

陈庆目光复杂。

你们全都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甘愿火中取栗跟我做生意。

蒙甘看着傻大黑粗的,心思却缜密、敏锐。

他要不是怕你这老匹夫赔得倾家荡产,能跑到这里来?

“少年浮浪嘛,等过些年就沉稳了。”

“蒙尚书,外面晒得慌,咱们继续进屋商谈。”

“本官拿人头担保,各位的工坊绝对万无一失。”

陈庆热情地邀请众人回去。

蒙甘再怎么怀疑,又没有切实的证据。

等他返回咸阳的时候,蒙家的钱都交了。

想退门都没有!

陈庆自我开解地想道:师父我也是为了你们蒙家好。

你叔父太飘了,得好好给他长个记性,不然将来早晚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