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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大队人马重新启程。

陈庆另外派了两员精骑给更卒带路,刘季则加入了他的队伍。

“亭长,来日飞黄腾达,别忘了父老乡梓呀!”

“我等定会将消息送回沛县,传扬亭长英名。”

“刘家兴旺发达指日可待,吕公果然未看错人。”

“亭长,好生为侯爷效力,为朝廷建功呀!”

临走时,更卒依依不舍地向刘季道别,让对方格外烦躁郁闷。

陈庆发现了他的不悦之色,抿嘴发笑。

子婴绝不是什么昏聩庸碌之人。

相反,其勇毅果敢,能担大任。

早在胡亥意图诛杀蒙恬、蒙毅兄弟时,子婴就犯颜直谏,劝胡亥收回成命。

结果胡亥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把子婴打发了。

等到大势不可为时,子婴临危受命被封为秦王,短短五天后就诛杀了赵高,替嬴姓皇族报了血仇。

之所以后来发生了子婴自缚妻儿,向刘邦投降这一幕,并非双方智谋才干差了多少,而是因为子婴接手的烂摊子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嘿!

本侯一向见不得这个。

如今形势逆转,子婴携皇命奉公行事。

既有身份上的压制,又有朝廷大义的名分。

刘邦要是还能翻起风浪来,那就真的是命数了。

匆匆行路两日,道路愈发平整宽敞,沿途的村落也愈发稠密。

“师父,探马在前方歇脚时,意外探得消息。”

“海外有对马国前来咸阳请求归附,陛下已经允了。”

“而今对马三大将要随子婴公子启程,就在今日!”

蒙甘打马而来,作揖禀报。

“什么玩意儿?”

“对马国?”

“对马三大将?”

陈庆略一思量:“是对马岛吧?”

“原来齐国外海的匪盗聚集之地是这里!”

怪不得呢!

对马岛在朝鲜釜山与日本九州之间,一向是华夏前往扶桑的必经之路。

此处渔民、商贾、盗匪汇聚,鱼龙混杂,成为了海上为数不多的热闹场所。

“今天就要启程了吗?”

“给我换快马!”

“刘季,速来!”

陈庆还不忘招手呼唤被他严防死守的刘老三。

“此人心术不正,我陪你去。”

王芷茵抓住他的胳膊,严肃地使了个眼色。

“好,一起去。”

陈庆顾不得推拒,匆匆跃下马车。

不多时,一行五骑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

渭河码头。

两艘水师战舰巍然耸立,旌旗猎猎作响。

衣着简陋的民夫呼喝着号子,把沉重的物资一箱箱抬上甲板。

子婴高冠华服,站在岸边不停向着远处张望。

“夫君,该上船了。”

妻子等候良久,抱着孩子凑上前劝道。

丽姝夫人温婉地说:“雷侯前往边关与月氏交割货物,许是出了什么波折,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你们别等了,早些离开此地,才不会枉费他一番苦心。”

子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全家深受其大恩,临行前未能当面致谢,深憾之。”

丽姝夫人笑意盈盈地说:“把那小猴子带上,它快被你手下三员大将吓坏了。”

吊毛龟缩在马车后,一脸惊恐地盯着不似善类的‘对马三大将’。

虽然对方受秦国封赏后,衣冠楚楚,谈吐温和有礼。但其中一人脸上蜈蚣似的刀疤,还有另外一人包着的黑色眼罩,都显露出凶悍暴戾的本色。

丽姝夫人左右环顾一圈,低声提醒道:“若手下有不臣之心,别忘了提韩将军的名字,当可镇得住他们。”

子婴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他也想不到出发之前,渭河上竟然出现了一艘来自外海的船只。

船上之人自称对马国国主,前来咸阳请求上国敕封。

始皇帝觉得有趣,便召见了他们。

一问之下,对马国人口不过千,兵将不过两百。

满朝文武哄堂大笑,麒麟殿内充满了戏谑讥讽之声。

嬴政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大秦‘韩将军’途经对马岛,晓之以理,示之利害。

对马国三位国主深感上邦天威煌煌,才自愿请求归附。

还是老问题。

对马国与吊毛国一样,徒有邦国虚名,但实在太小了。

秦国顾及颜面,婉拒了他们归附的请求。

不过念在三人远道而来,归化之心甚诚的份上,嬴政促狭地给他们封了个‘对马三大将’的名号。

“子婴!”

“子婴!”

官道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陈庆一骑绝尘,遥遥地朝着码头的方向大喊。

“是雷侯来了!”

子婴大喜过望,激动地上前迎接。

丽姝夫人莞尔一笑。

总算赶回来了!

此去一别再难有回返之期。

如果不让子婴当面答谢一番,恐怕会成为他的终生憾事。

“哈哈哈。”

“公子远行,为何不通知本侯一声。”

陈庆勒住缰绳,矫健地跃下马来。

“皇命难违,幸好天公作美,终于让在下有幸见到您。”

子婴唤过妻儿,全家一起向他深深地作揖行礼。

“多谢雷侯大恩大德。”

“来生我等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陈庆连忙搀扶起他们:“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边是……对马三大将?”

只是瞟了一眼,陈庆就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盘踞海边盐泽的亡命之徒!

“公子,该启程了。”

当先一人说话带着浓郁的齐地口音,长须美髯,目光狡黠中又透着狠辣。

另一人大饼脸眯缝眼,显然来自朝鲜。

最矮的一个身形敦实,脸颊上有条恐怖的斜疤,浑身充满凶煞之气。

他们看到数骑飞奔而来,主动前来探听情况。

“尔等为何远赴秦国?”

陈庆按住了准备介绍的子婴,冷笑着问道。

长须大将立刻回答:“吾等受韩将军感召,仰慕上国风光,故此万里来投。”

“未成想国小人寡,未受陛下垂青。”

“如今被安置在公子麾下效力,也算成全了吾等的虔拜之情。”

陈庆哑然失笑。

“我看你们不是受韩将军感召,而是受他的巨舰大炮感召吧?”

“大秦船坚否?”

“炮利否?”

长须大将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对方。

耳边两人与他低声私语几句,同样惶恐不安地注视着陈庆。

“尔等倒是识时务。”

“韩信乃本侯侄儿,吾视之为亲子。”

“尔后在子婴公子手下务必忠诚竭力,切勿有非分之想。”

“否则我那侄儿认得你们,炮弹可不长眼睛!”

三大将肃然行礼,神态比先前庄重认真了无数倍。

丽姝夫人巧笑嫣然。

她正担心对马三大将凶顽成性,唯恐子婴受其妨害。

没想到陈庆一出场就令他们俯首帖耳。

这应该叫做威加海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