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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淳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一副随时可能怒急攻心暴毙当场的样子。

陈庆暗自担忧。

皇孙抓周定名,大喜的日子你可千万别来这个,多晦气呀!

群臣面露愤慨之色,敢怒而不敢言。

“既是先祖指引,那陈卿奉命行事,自然无过。”

始皇帝一锤定音,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

尤其是陶淳,更像是见了鬼一样。

陈庆妄言绮语,假托先祖之名擅自签订国书,此乃欺君犯上之罪!

然而连嬴政都亲口承认了托梦之事,外人自然无法辩驳。

“陶卿,与月氏商榷之事交由你接管。”

“就按先前订立的国书为准。”

“秦不可辱,尔务须铭记在心。”

嬴政严肃地叮嘱道。

“喏。”

陶淳万般无奈,躬身行礼。

陛下最后一句话既是吩咐,也是警告。

他知道自己对陈庆心怀怨愤,担心礼部在国书上做手脚,故此提前点明。

“陶尚书若有不明之处,本侯定然尽心解答。”

陈庆微笑着作揖道。

陶淳怒目而视,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啧。’

‘看什么看?’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得不跟我一起建设大秦帝国的样子。’

陈庆莞尔一笑,偏过头去。

“寡人已倦,起驾回宫。”

嬴政犹豫片刻,迟迟未做出决定。

陈庆的爵位还差一级,就位列彻侯。

从此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而他今年才多大年纪?

是否赏赐太厚重了些?

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他还得回去斟酌一下到底该怎么奖赏。

众臣随之散去。

蒙毅伫立在原地,失神地盯着毡毯上的各色物品。

他精心准备了好几样东西。

专门请画师精心绘制过封面的典籍、韬略。

镶金错银,嵌满宝石的名刀宝剑。

还有一幅绘制天下地理的舆图卷轴。

他付出了那么多心力,比对待公事都认真,最后却一点用处都没派上。

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陈庆仓促赶到,随手拿了些小玩意儿,却被皇孙一眼相中。

换成谁都可以,蒙毅能做到大度地一笑置之。

但陈庆不行!

他恨啊!

嫉妒啊!

“蒙尚书留在此地,莫非知道本侯有事找你?”

扶苏夫妇两个原本想正式答谢一番,没想到陈庆注意到蒙毅的存在,寒暄几句就走了过来。

“原来是雷侯,老夫有礼了。”

蒙毅回过神来,敷衍地作了个揖。

“蒙尚书似乎不想见到本侯呀。”

陈庆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蒙毅暗想:朝中巴不得你死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令兄扫荡匈奴,建功封侯,陛下赏赐颇多。”

“不知……”

“蒙家如今仓禀可充裕?”

“春暖化冻,水泥工坊复工在即。”

“到时候又是流水一般的花销,本侯实在有些担心呐。”

陈庆轻叹了口气。

“雷侯是什么意思?”

“又缺钱了?”

蒙毅怒极反笑。

当初就不该贪心作祟,否则怎会上了他的恶当!

如今陈庆挟水泥工坊自重,大肆讹诈勒索,巧取豪夺。

他真恨不得派出死士,与其来个玉石俱焚!

“本侯是有一桩建议。”

“蒙尚书想不想听?”

陈庆不待对方作答,就侃侃而谈:“皇家银行以西有一座高楼,与之同时兴建。”

“而今正在加紧整饬,开业在即。”

蒙毅不留情面地说:“你又要玩什么花俏?”

“利国利民之事,怎可用‘花俏’来形容。”

陈庆不紧不慢地说道:“朝廷大力兴办工商,民间商贾却苦于本钱不足,无法共襄盛事。”

“本侯苦思冥想之下,终于有了办法。”

“何不将工坊股本公开贩售,募集钱粮。”

“商贾投入本钱买入股票,即可按股分利。”

“如蒙家这般苦于钱粮捉襟见肘者,亦可减轻不少压力。”

“风险共担,利润共享。”

“蒙尚书意下如何?”

蒙毅无动于衷,默然不语。

陈庆热情地解释:“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

“股票交易中心在内务府掌管之下,断不会有亏空折本之事。”

“本侯拍着胸脯向你保证,此事只赚不赔。”

蒙毅冷声道:“你拿尔公保证也不行。”

陈庆不由愣在当场。

“本侯的信誉就这么差吗?”

“还是蒙尚书对我有偏见?”

蒙毅嗤笑道:“雷侯勿提‘信’字,否则只会引得老夫发笑。”

“无论你真心实意也罢,心怀不轨也罢。”

“待水泥工坊兴建完成之后……蒙不与陈谋。”

“老夫一定写在家训之中,告诫子孙后辈。”

陈庆老脸发麻。

至于嘛!

搞得还郑重其事的。

原本想着忽悠蒙毅把股份拿出来交易,再把股价打到谷底,顺理成章的控制水泥工坊。

未料到这老登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雷侯还有事吗?”

“老夫先行一步。”

蒙毅冷着脸告辞,走出两步后又停下。

“雷侯的手段老夫自愧弗如,今后定当退避三舍。”

“哪怕卖田宅当家产,也不会短缺了你一分半毫。”

“尔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陈庆心情沉闷地打量着对方的背影。

这算是什么?

结下世仇了?

老登脾气不小嘛,我又哪里招惹你了?

陈庆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握紧了拳头。

“还能跑得了你?”

“老登不带头爆金币,大秦的工商业怎么发展?”

“待我巧施妙计,你的最后还是我的。”

陈庆嘀咕了片刻,施施然朝着扶苏等人走去。

“夫人呐!”

“为夫离家许久,思念成疾。”

“瞧我给你带回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放浪形骸的举动,引得扶苏夫妇窃笑不止。

嬴诗曼羞红了脸,“你少在那里作怪,先去洗漱更衣。”

“浑身都发臭了!”

陈庆抬起衣袖:“是吗?”

“我怎么没闻到。”

“你来闻闻。”

嬴诗曼慌忙退后,陈庆又把胳膊伸到相里菱面前。

对方不闪不避,美目之中情意如丝如缕,幸福和喜悦似乎要满溢出来一样。

陈庆微微动容,很快偏过头去与扶苏说笑。

镇压了豪族世家,为大秦的将来指明道路。

但愿之后我能全身而退,从此海阔天空,携佳人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