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伟知道这肯定不是正常渠道的消息,否则他不会不知道,他对梁虎晨的印象不错,“确定了是什么问题吗?”
魏晴柔跟梁虎晨也熟悉,叹了口气说道:“被属下连累了,还有他儿子也收了钱,大概几千万的样子。”
“愚昧!”俞承伟说的是梁虎晨的儿子,为了区区几千万就把老子的前途命运搭进去了,自己也跑不掉,“这是谁牵头查的?”
“刘红军,有人举报,事情根本压不下去。”
“为什么要压?还好是现在曝了出来,否则以后出事更麻烦,只是经济问题的话,也就是蹲几年的事情,总好过他那一条线被连根拔起。”
俞承伟在书房里给徐远山打了电话,这件事必须跟徐远山沟通,因为刘红军是徐远山的心腹,不能因为此事让双方产生隔阂。
大概半个小时后,魏晴柔见俞承伟挂了电话,关切问道:“徐远山怎么说?”
“肯定是要一查到底的,这一块徐远山没有任何给面子的可能,现在凡是涉及到握枪方面,他眼睛里不容沙子,十年以下吧!”
魏晴柔松了口气,“那还好,梁虎晨的爱人在电话里一个劲的跟我哭,这样也算给她一个交待和定心丸,梁虎晨被带走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把她吓坏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那个儿子就是被她惯坏了。”俞承伟对管不住子女的干部,现在是非常不待见,两个高级干部居然教育出那样不争气的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觉得拿下梁虎晨对俞承伟这面有所削弱,徐远山在一个月后的握枪会议上,提名俞承伟担任了握枪动员委员会的副主任,等于是给予了一定的补偿。
俞承伟也是知情识趣,在另一个会议上推了历锋一把,让历锋在向院首的道路上更近了一步,此时格局已经显露出来,下一次大换届,历锋肯定是要异峰突起了。
流行病爆发的第二年,不出俞承伟所料的,地产方面出了大问题,各种雷是接二连三的爆,无论是院里的会议,还是次高级以上的会议,这方面的议题占据了三分之一还多,首当其冲的矛盾就是要不要救市。
俞承伟直言不讳道:“救什么救?银行兜底吗?内保外贷的亏还没有吃够,我已经跟海关方面打过招呼了,列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不允许出境,还有就是烂尾楼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再说。”
旬波咳嗽一声,“承伟同志也不要这么武断,那些人的态度还很积极的。”
“除了态度还有什么?只会喊口号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我不认为大而不能倒是什么好事,前几年已经有所布局,先抻着吧!”俞承伟知道旬波话里的潜台词,积极的背后,是有人想脱套。
这方面,徐远山和俞承伟的意见一致,响了几下杂音之后就没有反对意见了,不过散会之后,徐远山跟俞承伟说道:“你去见见文宗,他弟弟在一家公司里的股份不少,我怕他耳根子软有什么想法。”
“股份不少能有几个钱?这个时候不能给外界模糊的信号,要是真舍不得那几个钱,我出钱给他。”
徐远山见俞承伟语气这么冲,也被说笑了,“知道你有钱,但也不能往他们身上搭,你既然是这个态度,那就强硬到底吧!”
俞承伟的强硬不是喊口号,隔天就被文宗的秘书给找去了,文宗虽然退了下来,但影响力还在,俞承伟也没好意思当面顶,但软钉子肯定少不了,最少也得让文宗明白他的决心,到时候稍微卖点面子,也够了。
大老板的消息向来灵通,没几天的时候,地产行业可以说是风声鹤唳,但是这些人玩的手段,俞承伟都一一给封堵住了,想要玩什么牺牲我一个,幸福一家人的把戏,那是做梦。
京郊别墅,凌秀波愕然道:“小伟,你不是玩真的吧?真的要那样吗?”
“真以为润出去了就有好日子过?咱们鞭长莫及动不了,外面的人可也不是吃素的,你把那些资料通过以前的渠道散布出去,我就不信那些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会吃斋念佛。”
凌秀波没想到俞承伟的手段是一点余地不留,她当然知道外面的手段,那才是石头都能榨出油来,保证给你吃干抹净,也就是她听俞承伟的话,溜的早,否则肯定难以收场,看看现在的局势就知道,大毛那边润出去的有几个好下场?
凌秀波担心的是另外一面,“小伟,再有两年就是大换届了,你这样一弄,是不是会削弱自己的基本盘?万一那些人群起而攻之……”
“你真的以为徐远山也是吃素的?我现在用港城那边的话说,是徐远山的头马,还是非嫡系的头马,就算我自己想出问题,他都不会答应。”
因为流行病的原因,外部环境再恶劣,也基本上影响不到国内,随着大换届的临近,内部的博弈反而占据了主流,在次年的北湾酝酿名单的时候,更是激烈到了极点。
俞承伟也不能免俗,因为他知道自己该站在台前了,虽然他年轻,但也是相对的,所以在老同志方面,他一一拜访,尽可能的争取支持。
和徐远山,沟通的倒是无比顺畅,因为俞承伟力推历锋,让徐远山很是受用,而且确定了老汪和老赵都会留任,丁平虽然年龄踩线,但也不算坏了规矩。
激烈的博弈在半个月内落下帷幕,徐远山和俞承伟基本上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十月份开会的时候,大换届进行的波澜不惊。
当新一届的中枢和内外人员见面的时候,新面孔只有三位,其中就包括俞承伟。
徐远山笑着给内外记者介绍身边的同志,当介绍到最后一位俞承伟的时候,笑着说道:“这是一位年轻的同志,但是我想大家都不陌生……”
2063年,栖霞镇党政办。
“荻生,这个长假我们出去玩啊?做高铁去西藏,自驾游也行,今年有哈雷彗星,听说高原的空气清新,也没有云层遮挡,看的很清楚。”党政办的职员许丽对党政办副主任俞荻生说道。
俞荻生二十一岁,中科大少年班毕业之后国考成功,担任了宁西省林城市栖霞镇的党政办副主任。
二十一岁的他看起来有些腼腆,他感觉的出来,尽管才来上班半年,一个办公室的许丽对他很有好感,但是他真的没有感觉。
“我今年长假要回去探亲,真的不好意思了。”
许丽哦了一声,“我记得你的家在京城,那你可得早点走,否则高速也堵车的。”
“没事,我提前买好机票了,林城刚开通了直飞京城的航班,很方便。”
许丽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忘了这个茬口,说到机场,我觉得还得感谢俞家村集团,这个航班就是主要给他们开通的,荻生你也姓俞,不会是隐藏富豪吧?我记得去年俞家村集团的分工,普通村民也分了好多钱呢!”
俞荻生笑了笑,“怎么会,没关系的。”
院子里响起车喇叭的声音,俞荻生看到车子,和许丽说了一声就出去了,许丽看到院子里停的那辆车,很是惊讶,那好像是最新款的电动车,听说裸车都要两百多万。
再看车上下来的一个妙龄女郎,许丽顿时垂头丧气,她都这么主动了,俞荻生也没个回应,看来是没戏了。
俞荻生出去后和妙龄女郎拥抱了一下,“姐,你怎么来接我了?我还以为是妈妈来接我呢!”
俞荻蕸拍拍俞荻生的肩膀,“老妈可是真的老胳膊老腿的,你忍心啊!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俞荻蕸不经意间看到依在门口的许丽,那看俞荻生的眼神她秒懂,呵呵笑道:“小弟行啊!才来上班就被人看中了?那姑娘我看着不错。”
俞荻生脸色微红,“姐姐别开玩笑,我们只是同事,快走吧!”
飞机上,俞荻生看着下方的景色,心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今天就能见到爷爷了,但是他跟爷爷并不亲近,或许跟他私生的干系很大。
在他考上中科大少年班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谁,当时就震惊的好几分钟还回过神来,因为以前只是隔着屏幕见过爷爷。
俞承伟,就是俞荻生的爷爷,今年已经九十六岁了,是华夏的一个传奇式人物,崛起于草根当中,六十年间就成为华夏登顶的人物,其后又执掌中枢权柄二十年,又给下一任扶上马送一程,直到九十岁才真正的退下来。
而接替俞承伟的则是俞荻生的姑父,张钊,俞荻生又想起妈妈跟他说过的俞家的亲戚,简直就是一棵树大根深的巨树,堪称顶尖家族。
俞荻生以前上学的时候,骨子里的愤青因子,没少喷这种家族,没想到他还成了其中的一员,但是真正了解这个家族,才知道以前的想法有所偏颇。
俞家的家风简直是一股清流,而且骨子里有一种对这个家国的责任感,俞荻生知道一件事,二十六年前,俞承伟有两个儿子牺牲在了战场上,那一场奠定华夏世界地位的局部战争,俞承伟还失去了一个孙子。
那是一段非常艰难的岁月,虽然不到十年,但那十年是华夏在单挑整个世界,最后还赢了,而那次的战争也奠定了俞承伟的地位,令俞承伟在战争十年后几次请辞所有职务都没法办到,因为上上下下都不允许。
思绪在纷飞中,好像只是一恍惚的时间,俞荻生姐弟就到了京城机场,来接他们的是他们的父亲,俞建国,母亲蓝迪。
“就等你们了,不过还要去一个地方,你们累不累?”蓝迪看着一双儿女,有点心疼她们风尘仆仆。
“不累,要去哪啊?”俞荻生问道。
“去京郊墓园,要祭拜几个人。”俞建国说道。
一家人乘车来到京郊墓园,俞荻生看到了他第一次见面的爷爷,而在爷爷身侧的一个女人,就是他的奶奶,商沄。
俞承伟虽然九十六岁了,但是身体还很硬朗,精神矍铄,当俞建国给他介绍俞荻生的时候,他狠狠的瞪了这个儿子一眼,但责子不责孙,对俞荻生这个孙子,他第一印象不错,主要还是这个孙子很争气,书读的好,工作据说也过的去。
“过去吧!”俞承伟走在前面,身后除了俞建国一家子,还有近百人,这些都是俞承伟的子孙。
京郊墓园很大,而且是俞家的家族墓园,俞荻生跟在后面,第一个看到的墓碑上面,有一张靓丽的照片,他知道那是爷爷的妻子,魏晴柔的墓。
然后俞荻生又看到了赵家华,凌秀波,许诺等人的墓碑,他有些搞不清楚这里面埋的都是谁,但是再往后看,就是俞剑涛和俞剑鸣的墓碑。
这就是俞承伟牺牲的两个儿子,是在进行载人登陆火星的时候,被敌对势力无耻的在近地空间用导弹击落了航天器而牺牲,那也是那场局部战争的导火索。
俞承伟看着一个个墓碑,魏晴柔等人,都是寿终正寝,在这三两年去世的,年龄都过了九十岁,算是喜丧,唯独赵家华去世的早,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祭拜并不隆重,但是很让人心情沉重,特别是俞承伟看到剑涛和剑鸣墓碑上照片的时候,这两个儿子死的很冤枉,但却是一个转折点,而且死的时候也都年过七十,也不算早夭,可惜尸体在外太空是弄不回来了。
子孙辈都走了,被俞承伟赶走的,他想一个人静一静,默默的陪伴一下自己不在的亲人。
夜深了,俞承伟抬头看天,看到了每七十六年左右一轮回的哈雷彗星,那长长的慧尾真的好像一根大扫把。
“承伟,天凉了,我们回去吧!”说话的是张雪花,她高大的身材都有些佝偻了。
商薇也上前搀扶俞承伟,她的“阴谋”最后还是得逞了,但为了商洛商沄,她始终没在人前表露过自己的身份,就连生的孩子也在张雪花名下。
俞承伟点点头,夜空中,月亮和哈雷彗星交相辉映,映照着俞承伟等人的影子很长很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