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深渊为伍，能不掉下去的人不多，卢多·巴格曼是其中一个。
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套式西装，传统保守式的领带以及一个圆顶黑色帽子。
虽然看起来穿着很世俗，但这位前体育司长看起来精神不错。
英国人都大多数传统守时，坐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东南一处凳子上，威廉等了十分钟不到，巴格曼就如约而至。
“晚上好，史密斯先生。”尽管是威廉、摩根这一派将巴格曼推入了深渊，但这个老巫师还是保持了基础的绅士风度。
虚伪而又狡诈，和妖精们行为习惯十分贴近。
“巴格曼先生，废话少说，如果你写信给曙光，只是为了见我一面，那么现在我就可以送你送你去阿兹卡班了。”
威廉合上书，平静地看着这个被摩根从头耍到尾的情报掮客，语气冰冷。
谈判中谁先掌握强势地位非常重要，有利于后面的条件商谈。
巴格曼跟威廉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做事直来直去，历来强势，于是拿出一张神奇照片交给威廉。
威廉施法悬停在身前，上面是近千位身着铠甲的妖精正在练习剑术。
“马克不愧是妖精中少有的聪明人，但现在训练未免太晚了。”
妖精和巫师的争端从未停止过，妖精兄弟会就是妖精自己组织的武装集团，魔法部搜查出来的妖精专属魔器，一代代改进的武装，足有看出妖精们早有准备。
若非妖精们有钱后，开始不愿意“当兵”，改用雇佣兵制度，把妖精兄弟会改成替补，让蒂娜抓到削弱它们的机会，魔法部还真不敢对妖精下手。
赤龙的反叛，并杀死了妖精兄弟最后一点骨干，才是一切的源头。
巴格曼像是没有听到威廉的讥讽，自言自语道：“300妖精就让法国魔法部伤亡惨重，那么1000妖精散布在各大城市会造成什么严重影响？我想至少巫师界暴露出去是必然的。”
威廉轻蔑道：“不巧的是我这里有不少遗忘药水，本人阿尼玛格斯化身银龙可以呼风唤雨，想要几座城市遗忘部分记忆并不难。”
巴格曼强撑起来的气势立刻被威廉这句话给打压下去，威胁道：“巫师界会流数不尽的血。”
威廉站起身子，四个隐身的曙光护卫出现，目光盯着巴格曼。
巴格曼慌不择言的威胁道：“史密斯先生非要鱼死网破吗？”
威廉说：“鱼死定了，网子未必破，而且就算了破了，修补便是。”
一个捡破烂的老人躬着身子从一根大树后走过来，每一步似乎都消耗了他为数不多的精力。
“马克先生，真是难为你了，还敢亲自出现在伦敦城里。”
威廉的话让巴格曼一愣，转头看着老人，神情疑惑，原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马克也不想这么快现身，但眼见巴格曼被威廉三言两语就失去了平静，再不出来，下一次想要约谈不知道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它不知道威廉依靠禁神灵印、银月之瞳就曾经控制了一名精英傲罗，现在同时掌握顶级天魔迷神术的他，想要侵入心灵有缺陷的巫师根本无需花费多少心思。
在距离威廉三米处，马克抬头道：“3阶复方药剂都无法瞒过史密斯先生的感知吗？真是可怕的识别能力，难怪那么多食死徒、妖精秘密据点，都被阁下轻易找到。”
威廉自然不会说这些据点大多是莉莉挖掘的，她们上百年闲的没事做，在跟踪、搜查上下了苦功夫，找人技术当世一绝。
妖精的资产分布，大部分都被他们给掌握了。
“马克先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可不想在这里喝西北风。”
马克看着威廉，目光平静，忽然对着威廉跪下来，以头碰地。
巴格曼看着跪地求饶的马克，面色惊骇，内心震惊不安。
不管怎么说，马克依旧是妖精一族的长老。
虽然妖精分裂，有骨气的已经全部加入神秘人下属，为妖精存续一战，剩下大半都在黑大陆和南美洲躲藏。它在妖精中的威望，因为汇兑威胁失败后剧烈下降，但它的远见也让妖精逃过灭族之危。
尽管妖精元气大伤，被屠杀、追捕、失踪了三分之一人口，但数量稀少的激进派妖精已经让巫师界见识到它们的强大。
巫师中不乏呼吁让步，停止通缉，换取妖精停战的声音。
在巴格曼看来，就算马克没有提出停止汇兑反击，天行者也会准备充足后联手摩根，收回铸币权、发币权。所以马克不仅不是妖精的罪人，反而是有远见的英雄，可惜贪婪的妖精们看不清时局，反而把罪名丢在它的身上。
马克跟那些愤怒的族人不一样，身在这场大局中，到了现在反而看清了妖精今日下场是早有预谋的，从赤龙叛变到金融管制，一环扣一环，逼得妖精自绝生路，而这背后的黑手，眼前人必然是其中之一。
它请求道：“史密斯先生，天行者阁下，妖精一族被吸血鬼、赏金猎人到处猎杀，已经所剩不多，恳请天行者阁下宽恕我族。
我们已决定彻底放弃欧洲，转移至黑大陆、南美洲生存，你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呢？难道非要逼着2万妖精全部加入神秘人的麾下，与巫师们拼死战斗，让整个欧洲都陷入战火之中吗？”
威廉面无表情道：“一战、二战的亡魂该控诉谁？那些被卷入战争中的巫师们又该控诉谁？被有计划屠杀的平民们又该控诉谁？”
银月山庄的资料显示，当年一战、二战背后的黑暗阴影是帕洛特对自身进阶的渴望，是妖精们对全世界英国殖民地魔法资源的索求。
前者需要庞大的生命精气，完成向魔神蜕变。后者需要德国摧毁英法的殖民统治，浑水摸鱼，借机夺取纯血家族控制的庞大原材料产地。
资本论说利润达到300%时，商家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么对于这些邪恶的生物而言，利润几万倍时，它们会做出什么选择不难想象。
帕洛特有人，可以使用夺魂咒控制普通人，侧面影响局势发展。妖精有钱，每年汇兑的现金可以收买世俗官僚，从高层引导民意。
两者一拍即合，顺应当时的局势，上下挑拨，先推动世俗界战争，然后将三国巫师界卷入其中。
萨拉热窝事件的那颗子弹就是吸血鬼在幕后操纵反抗者射出来的导火索。
伟大领袖可以改变历史的进程，小人物同样可以推动时局的发展，帕洛特如愿成为吸血鬼女王。妖精们也乘着巫师界混战的机会，威逼利诱，在黑大陆侵占很多魔法材料产地。
利字当头，人命如草贱，这群非人的怪物才是真正的魔中之王。
帕洛特是蒂娜的敌人，妖精帮助帕洛特，争夺英伦纯血巫师家族控制的资源地，旧恨新仇之下，蒂娜将妖精列入了必杀名单。
马克看到威廉的冷漠后身体发软，不得已继续哀求道：“这些就算没有我们的参与，战争也迟早会爆发，我们不过是乘机渔利而已。”
巴格曼在一边说道：“史密斯先生，妖精还有1千军队。如果你们非要一战，那得做好死伤800巫师的准备。”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种场面威廉见识太多了。
别说马克下跪磕头，哪怕当面自杀谢罪，威廉也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蒂娜的仇恨，现实的利益，还有巫师界的需求，这股浪潮已经无可阻挡。
威廉不屑道：“要不是上次邓布利多教授不愿意继续杀戮下去，你以为神秘人旗下的妖精们可以逃走一半吗？二位，起来吧，欢迎前往阿兹卡班。”
四个护卫右手从口袋里拿出魔杖，左手上举着魔枪，两人分别对着马克、巴格曼，剩余2人警惕四周。
见到威廉丝毫不为所动，巴格曼看着四个掏枪的护卫，脸上神情有点慌。
曙光魔枪的大名，就算是神秘人也得谨慎防御。
马克从冰冷的石板上爬起来，哀求道：“我听说史密斯先生在黑大陆选好了几个魔网节点，我们黑大陆上的6千族人愿意举族认主，为先生放牧种植魔药。”
6千妖精免费奴仆，可以种植魔药，可以放牧魔兽，还可以炼金，的确是纯血巫师家族最渴望的劳动力。
但可惜威廉早就准备好了雇佣野巫师，让遽然崛起的史密斯家族在巫师界的根基扎得更深、更广。
对于工作岗位稀少的巫师界来说，威廉提供的就业机会和福利，足够让这些喜爱魔法的野巫师们为之效忠。
只要从里面挑选出最忠诚的人，配合禁神灵印，就能节省史密斯家上百年的培育时间，拥有足够的精锐人手。
曙光卫队是武，炼金作坊、魔药庄园等员工是文，加上铸币厂的财富，和背后的银月庄园，足够保证史密斯家上百年的富贵，成为有一个威史密斯家族。
威廉说：“很遗憾，我不需要这种时刻准备叛乱的奴仆。”
一个可以利用叛乱从魔法部要到金融霸权、铸币权的智慧种族，谁敢小觑？
也只有那些贪婪愚蠢、目光短见的纯血家族巫师，才会想着将妖精变成小妖精，培养成他们的炼金术师。
真正有远见的巫师，为了避免日后妖精一族的再次崛起，威胁巫师界，暗地里都是主张清剿暴徒，解决几百年的连绵战祸，为子孙彻底解除危机。
马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收起哀求的嘴脸，愤恨道：“史密斯先生，非要我们誓死一战吗？”
威廉轻笑道：“黑大陆是欧洲的黑大陆，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后花园有一支居心叵测的异族藏在里面。你们不是有人去了南美洲吗？这很好，你们可以都过去。”
“你们和那群犹太合作了几十年，当年一边卖了他们，一边做好人，现在也可以找他们帮忙。华尔街可是他们的天下，相信你们在那边会过得比欧洲好。”
南美洲是灯塔国的后花园，威廉很乐意往那里面插一颗钉子，搅得他们不安宁，说不定将来欧洲巫师界还可以开启美洲跨海商贸。
银月山庄已经杀了这么多妖精，汲取了庞大魔力，几个死亡信使都已经吃得撑了。受限于渡鸦的境界，他们再杀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
死了这么多妖精，当年的仇恨也算是了结。
真把它们杀干净了，有伤天和，也容易让邓布利多这样的圣母们不满。万一将来这一代人不在了，有人试图翻案，影响身后名。
所以就算妖精们不派人来议和，威廉和银月山庄也差不多要收手了。
马克思考了一分钟，才抬头说：“我们可以用欧洲的隐秘资产，换取被拘押的族人，然后全部前往南美洲原始森林。”
威廉侧着脑袋，表情淡漠，目光阴森道：“你们在阿尔卑斯山的资产，就是英国魔法部取消通缉令的条件。至于那些被拘押的犯人，必须服完刑罚。”
一直委曲求全的马克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嘲讽道：“比起贪婪，史密斯先生更远超我们妖精。”
威廉并不在意马克的讽刺，只是对着四名下属挥手，准备离开。
顺利把妖精逼到南美洲，让灯塔国未来的华尔街变得更加贪婪，威廉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三天后的晚上八点还是在这里，会有吸血鬼来找你们合作。将所有资产交给他们，签署牢不可破的誓言。英国魔法部会停止通缉令，宣布赦免及时归正的妖精。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否则你们将面临黑巫师、赏金猎人、吸血鬼、傲罗的联合绞杀。天下虽大，但无你们的容身之处。”
五人一起跨过传送门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不甘心的马克和巴格曼。
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到如今，马克也只能尽人力听天命。
最后看一眼伦敦，马克和巴格曼移形换影离开这片已经仇视他们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