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坩埚就是用来高温加热融化固体的器具。

要做坩埚的材料得耐火耐高温,这样才能融化金属,一般材料有石英,瓷土,黏土之类,很多种类。

她目前的条件能收集到的,就是黏土,铁细菌,碎木炭,草木灰混合制作的黏土坩埚。

她现在打铁棚里能达到的温度也就是1000-1200左右,所以做个巴掌大的碗状坩埚也就差不多了。

因为底部略小,还得加个三角泥架或者铁架来固定。

黏土也不是随便什么都行,红泥,黄泥,水质浑浊的湖泊,小溪里带有铁细菌的泥土才行。

铁细菌是能把二价铁盐氧化为三价铁合化物的一种细菌,在野外含铁的淡水里都能得到。

正好,锅里的熊掌还得煮很长时间,天气也好,她换上衣服往山谷外走去,打算去雇个临时工。

难得的好天气,山洞外架起木桩拉上草绳,悬挂着各类皮毛,颜色古朴。

有专门拍打灰尘的人正拿着上半截砸成扁状的树棍在拍打,灰尘草屑和各种不和谐的小生物从悬挂的皮毛里掉落。

林果目不斜视的路过这里,对地上抽动细脚的生物毫不在意。

树枝搭的小棚子里也有人在,三角尖锥的树枝棚子,只能容纳一两个人,一般都是手艺人坐在里面,或织布或制皮,还有武器匠人,正在磨着骨刀。

不过三、四十人的小部落,带手艺的人却很多。

得益于特殊的尖角棚顶下雪时也没有被雪压塌。

她在砍柴拉树的队伍里找到勒阿叔,因为她不是很会看天气,所以来问问有经验的人接下来会持续多久不下雪。

勒阿叔已经在砍柴,面色轻松,举手时一点不见吃力,身体看来是好全了。

林果忍不住感叹这里的原住民身体素质真好,才过了一个多月,她的手还不能动呢,别人已经生龙活虎。

勒阿叔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看上去像她的导师,40+的样子。

勒阿叔看到她走来,停下手里的活,大冬天的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神非常温和。

“林,你手怎么样?”

“还不能动,得再养一段时间。”

“阿叔,您看这雪能停多久呢?我想下山去几天。”

勒阿叔闻言抬头,搭着眉帘看了许久的天,神情很是专注,林果学着他的样子,也看看天,半晌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除了会看点日头判断时间,和云层厚度颜色判断下不下雨之外就不懂了。

悻悻然的放下手,专心等待。

勒阿叔看了很久很久,才收回视线告诉林果,近期会持续很久不会下雪。

林果听罢肃然起敬,这种本领真是厉害

就和老农或者夜观天象,用天盘推演,那种类似吧,长在红旗下的林果不是很懂这些。

她摸了摸身上,习惯性的想掏点什么做谢礼,出门前却没有背筐,只揣了些松子。

林果递给勒阿叔一小把松子,道了谢起身欲走,刚挪动脚又想到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又问勒阿叔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想下山去挖点河泥和石头背上山,您也看到了,我这手是有点麻烦的,所以想找个人帮忙,我愿意负责路上吃的肉再加上肉条食物感谢。”

这么冷的天还上山下山的干苦力,不出点东西真的不对。

勒阿叔想了一阵后,问她:“跟咕咕和卡吵架了?”

林果一怔,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只是以为他们伤还没好。”

勒阿叔笑了几声后说:“那当然好了,年轻人多吃几顿肉就好啦!”

她其实心里就是下意识忽略了咕咕和卡,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不过想想咕咕虽然个子不高,长得瘦小,和她身形差不多。

但是背土背矿上山连她都可以,咕咕肯定没问题,决定好人选,她和勒阿叔问了一句咕咕的位置后就道了别。

林果离开山洞空地,一路往杉树林走去,据勒阿叔说咕咕带着小崽子们去抓鸟了。

还没走近一阵欢声笑语便远远传来,林果循声望去,高大的杉树上挂着几个小黑团,正在嘻嘻哈哈地笑着。

几个孩子穿着熊皮挂在树上,咕咕双手叉腰站在树下仰着头嘴里指挥着。

“再上,再上!够到没?有没有?”

林果对原住民训练孩子的方式不予置评。

长得最高最壮也最黑的阿高在树上第一个见到林果走来,扯着嗓子喊道:“果阿妈!!”

紧跟着就是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招呼声。

“果阿妈!!!”

“果阿妈!!!”

“角在哪!!为什么不出来玩!!”

“角呢?角呢??”

林果的步伐顿了一下,深呼吸后接着往前走,比起之前的闲庭信步显得略微虚浮了些,她脸上扯出干巴巴的笑。

“你们好呀!角在家呢,你们可以去找它玩!我来找咕咕有点事儿说!”

咕咕在树下很用力地朝她挥手,力度大得像个失灵的仪表盘。

“噢!!我在这儿!!”

语气里带着一股让人嫉妒的乐观开朗。

相比之下林果那语调平平的说话方式让人莫名的心凉。

她撇了一眼树上的崽子,开口问咕咕。

“你这几天有空吗?我这手还没好全,想请你干几天活,我用熊肉做报酬,另外干活时吃的肉我出。”

咕咕纳闷地挠了挠头皮,挑着一边眼。

“你要我帮你啥,我给你做就是了,别给我肉啦!干活的时候吃肉可以啊!我吃的很多噢!”

林果摇摇头,看着咕咕非常认真地说:“要背土背石头从山脚上来呢,冬天这样很耗费体力,多吃点没什么。”

说到这又看了一眼树上的孩子。

“再说,帮忙干活收回礼是没错的,冬天没什么好东西,带点肉回去给孩子吃。”

咕咕眨眨眼,用非常惊讶的目光看着林果,把声音拉得很长,黏黏糊糊的。

“林~!你也会关心别人啊~!”

那话尾的音调拉得就像嘤嘤嘤嘤嘤嘤~啊啊啊啊啊啊昂~

林果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掏耳朵,噢哟这种语调。

她看着咕咕,快速说了一句明天我去山洞找你,我先走了。

几个孩子看到林果要走,哎哎哎的喊着,咻咻地抱着树干就滑下来,看得林果眉头紧皱,手掌仿佛感受到了火辣的摩擦感。

真猛啊!

几个小男孩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情,下了树快乐得像只小麻雀扑腾着围上林果。

“我们要去找角玩!对吧?”

打头的阿高如是说道还转头询问了身后的两位玩伴。

“对!”

“对对!”

林果点点头挥手示意跟上。

孩子们非常的活泼,比她小时候活泼多了,对一切事物都非常好奇,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林果居住的山谷。

左顾右盼非常好奇,但林果不发话他们便只是乖乖的跟着走。

林果往后看了一眼他们,说:“角在那林子的最里面,你们去吧,注意不要跑到湖面上,湖心十分的深,怕是不够稳固。”

其实湖面早已经上冻,气温在零下15度以下,只需要8昼夜冰层厚度就能达到300毫米,只是和孩子说话往慎重了说比较好。

三个孩子小心的看了看湖面,非常乖巧的和林果道别,绕过了湖去找吉祥。

林果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吉祥你多担待吧谁让你这么受欢迎呢。

无事一身轻地林果回屋烤火去,路过自己晒的皮毛时略微顿了顿脚步,接着摇摇头往前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我的被子干净着呢!”

下午林果就在摇椅上消磨时光,听着外边的嬉笑声很放松。

孩子们离开时来门前和她道别,有礼貌的孩子总是让人喜欢,她笑眯眯地给他们递了一碟子烤板栗,让他们分享。

孩子们你一颗我一颗的分完板栗,齐声说了句:“谢谢果阿妈!我们回去啦!”

林果的笑脸差点裂开,可孩子们还在看着她,硬是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笑,摆了摆手和他们拜拜。

?~?

叫我阿姐啊!!

不开心!

晚上还要吃那臭得要死的熊掌,更不开心啦!

————————

隔日

林果和吉祥背上筐,还多带了一个筐给咕咕用,毕竟这时候一个背筐都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来制作的。

她只带了工兵铲,竹弓用不上了现在。

筐里带了三条肉预备做中午饭,用两张松树皮上下一合捆上绳子简单打包。还带了十来个粉果,太小了不多带点不够吃。

林果看了一眼吉祥背上的灰毛松鼠,这是蹭羊车的,估计要去挖它的粮。

走出通道见到咕咕今天很准时已经在等了,快走几步递给他背筐,里面还装着铁铲,她没有做锄头和镐子只能将就用铁铲。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结伴往山下走。

咕咕知道塔勒族人经常去挖泥做陶器的地方,林果就靠他领路。

吉祥和灰毛松鼠玩得非常好,那只松鼠到处找它的粮仓。

挖到了就和吉祥分享。

林果跟着咕咕走下山,又往野马的草场方向走,今天悬崖边好热闹,路过时发现好几只小熊猫瘫在悬崖边晒太阳。

野马们仍旧在草场上,边走边刨出雪下的枯草吃,为了抵御寒冬,它们身上都披着厚厚的长毛,看起来野性十足。

本性高傲的野马们对于路过的人类并不关心,但不能太过靠近,野马的攻击性很强,在吉祥路过时,那只顶着披头士发型的马王对着吉祥咴了一声。

吉祥充耳不闻直直路过,眼皮都不撩一下。

林果心想估计是认错了吧,毕竟吉祥是真的很高大。

眼神真不好,吉祥头上一对那么威武的角看不到啊?

沿着草场一直走,就是当初塔勒族人逃来的方向,终于到达此行的终点,这时河面肯定是结冰了,河岸也都是积雪。

这里还有塔勒族人建的窑,因为这里的窑太大了,不好控制温度,就没在这里烧坩埚。

虽然是从山上下来的,但也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两人便先铲掉积雪,上层的黑土不要,挖到黄色的才是需要的。这时挖土可不轻松,林果铲完雪露出地面后,单手提着铲子插进地面,用脚压下去,再单手压下抬起土。

土里因为带着水分被冻住了非常坚硬且单手难操作,咕咕在一旁只会惊呼林你力气好大啊!

她翻了个白眼,不理他继续单手操作。

两人铲了四筐黄色的土,林果其实只铲了一筐,其他都是咕咕铲的。一人背一筐,吉祥两筐,离开河岸一直走到悬崖才停下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生火准备吃午饭,三条肉都是小臂长度,分了一条给咕咕带回去,剩下两条两人分吃,粉果都围在火堆边烤熟后吃,渴了就塞一把雪进嘴里缓解。

林果对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越来越粗糙根本没有自觉。

吃完饭背上筐往山上走,时间其实不算晚,但是不上不下的,下了山肯定就要天黑。

把黄土运回打铁棚前倒下,林果是拉上了草帘子的,所以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这些土足够林果用了,她询问咕咕能否在外面过夜,现在下山去挖铁矿,晚上寻个山洞过夜明早上再回来。

咕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说把肉带回去给孩子就可以走,非常的光棍。

“那你先去,我回去收点东西,一会儿在外头碰面。”

和咕咕分头行动,林果回屋里带上了陶罐,晚上煮点热乎的汤,又给自己的手换了一次药。

出门前走进储物间带上今晚和明早的食物,粉果还有两筐,干菜干花只有半筐了,肉倒是还剩许多,那熊很大,分了很多肉。她在带给咕咕的筐里加上铁斧,拎起走出门口放下。

她反身拉紧储物间的门,喊回正在散步的吉祥。

“吉祥!走啦!今晚睡外面!”

灰毛松鼠仍旧骑在吉祥背上,两边脸鼓鼓囊囊的,看来找到了挺多食物。

继续往山下走,这次换林果带路。

到了挖铁矿石的位置,天色还算早,可以先搞点。

林果指着上次被她挖开的位置,断面带着颜色锈红的石头说:“就是挖这个,来吧。”

林果用铁铲,咕咕用铁斧,哐哐开始凿石头,堆积够多了就丢进筐里,凿石头比挖土还费力些,天色将黑时两人停手,凿下的铁矿石也没有装满一筐。

石头和筐都留在原地,林果带着咕咕往上次过夜的山洞走,路上还要捡柴火,咕咕还抱着装了雪的陶罐,那边山洞装雪有点麻烦。

到达山洞林果负责生火,咕咕接着捡柴,吉祥和松鼠自去觅食。

肉条切小块加上粉果干花放进陶罐煮汤。

晚上吃了热乎的肉汤,身体迅速的暖起来,两人靠坐在山洞里过夜,吉祥卧在林果身边,睡得最舒服的是灰毛松鼠。

早晨不着急干活,先吃饱吃暖。

热汤烤肉吃完,带着恢复的体力开始凿铁矿石,等回到山上已经过了中午。

咕咕帮忙把筐卸下准备要走,林果喊住他把五条熊肉,粉果和板栗也分了一些交给他,才让他走。

挖铁矿他真的出了很大力气,毕竟林果是半残了,他自己几乎挖了三筐,林果最怕欠人情了。

咕咕走后她拉开打铁棚的草帘子,木炭还有一些,她这个冬天没用过木炭,一直烧壁炉来着,主要是木屋里够暖,不是很想浪费,烧一次炭还挺麻烦,每次都要砸掉窑体上半部分,烧的时候又要重新和泥填土窑。

点起炉火,温度上升。

她拉下草帘子,自己待在棚里干活,黄土加上水搅拌成泥,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铁细菌,反正就先做吧。

木炭砸碎成粉末状,和草木灰一起加进黄泥里搅拌均匀,单手有点慢,但也能做。

捏出一个巴掌大的坩埚,坩埚盖子,一个三角架,一个蜂窝状的圆盘。

先把圆盘烤硬,垫进圆形的炼铁炉膛,用来做垫,上头放置三角架,架上坩埚和盖子,坩埚周围铺满木炭,拉开鼓风机。

烈火熊熊燃烧,整个打铁棚里热气环绕,林果把貂马皮毛大衣脱下。

只穿着单薄的布衣,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冷,甚至一身的汗,冬天果然比较适合这个。

一直到炉内的坩埚整体发出炽热的黄光才停下拉动鼓风机,用木夹子夹出坩埚,外面烧得不是很好,没有整体透亮,还带着黑斑。她掀开帘子把刚出炉的坩埚按进雪堆冷却。

冷却过后的坩埚表面非常的坑洼,有些地方烧扁烧薄了,不合格。

重新捏,继续烧。

夜幕降临,林果在打铁棚里感觉不到寒冷,但是会饿。

拉着鼓风机又走不开,只好饿着肚子坚持,可是一直到后半夜都没烧出合格的坩埚。

只好先回去吃饭休息。

身体疲惫生物钟也不会混乱,醒来后觉得还是很累就接着睡,一直到中午才起身。

今天的任务仍旧是烧坩埚。

失败又失败,重来又重来。

终于在第三天烧出了合格的坩埚。

外表大部分平整,厚度均衡。

林果松了口气。

可以进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