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陈震脑海中就传来了猫的声音:【你沉一口真炁在灵台,然后凝一口念力,分成三股,分别输送到唇里、天冲、神门三个穴位,最后让真炁在灵台之中运转三个小周天,就可以把心里想说的话传达给我了。】
【我试试。】陈震的声音如期传入了猫的脑海中。
猫一愣:【我靠你还真是个天才,我说了一遍你就会了,玛德我当年练传音术,练到第三年才小成。】
陈震所以学得快,完全得益于龟甲带来的知识储备。
这些知识让他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传音术每一个步骤的具体意义是什么,以及在运转真炁、念力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知识就是力量,老培诚不欺我。
【这么好的技术,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以前你太弱了,我这一道声音传过去,你就得灵魂出窍,其实传音术的原理和雾原上的那些低语差不多,也是通过影响倾听者的魂魄,将自己的心声传入对方脑中的。】
说话间,陈震已经带着猫,来到了迷雾笼罩的广场上。
他回头看了眼盆地上方的天空,在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蓝天和太阳,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灰沉沉的雾色。
猫纵身跳下了陈震的肩膀,传过声来:【你的隐身术好像只能让你自己,以及,贴近你的小型死物隐去形态,对活物没用。这样,咱们分开行动,等会儿在地铁站汇合。】
伴随着这阵传抵脑海的心声,猫的气息已然远去。
陈震迅速和环境达成共鸣,掩去身形。
脚下的这片广场和1号楼前的粘腻广场有很大的区别。
这里的地面上没有粘腻的腐块和头发,只有如沙暴过境后留下的大片黄沙。
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腥味。
无法确定那到底是铁锈的味道,还是血腥味。
陈震十分小心地走在没有被黄沙覆盖的地方,以免留下脚印。
双刀在手,此时的他已不像过去那样,会在这迷雾氤氲的世界里胆寒颤抖,之所以小心谨慎,更多的是一种不想惹麻烦的心态。
窸窸窣窣……
雾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像是游蛇在沙地中快速蹿过。
陈震马上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观望。
窸窸窣窣……
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到了眼前,可陈震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不由疑惑起来,难道说,发出声音的东西,和他一样也能隐身。
窸窣!
又是一声轻响传来,这一次声音已经贴到了他的脚边。
他低头一看,就见地上的沙层中,一条被涂成黄色的索套在地上晃了一下,索套的颜色和沙层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它离得这么近,陈震根本无法观测到它。
以前他去草原做地勘的时候,曾在当地牧民的牧场里见过类似的索套。
就是一根很长的蜡木杆,顶端拴一个绳套,可以用来套马,也可以用来套野狼。
脚下的这根索套显然是有人在控制。
只不过控制它的人躲在了雾气深处,无法通过眼睛观察到。
绳套在陈震脚边的位置来回晃了几下,随后便被抽回了雾气中。
陈震有种感觉,探出这根索套的人,应该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这枚索套就是用来套自己的脚踝的。
片刻,两个怪异的身影从浓雾中钻了出来。
那是两个外形与羊极为相似的怪物,它们的身板比普通的羊大出很多,双脚直立行走,而且两只前腿的关节和人一样,是朝着前方弯折的。
其中一直羊头怪长着四枚蹄,另一个,只有双脚是蹄形,手掌则和人一样,拥有五根手指。
索套被掌握在长着人手的羊头怪手中,它来到索套最后晃动的位置,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眼周围的黄土,似乎在寻找猎物的脚印。
另外一只羊头怪则站在它身后,小心警戒着周围的环境。
陈震双手握刀,无声凝视着眼前的两只怪物。
他没有立即出手,是因为不清楚出手的话会不会引起不好的连锁反应。
猫说过,这条路不太安全,说明路上的存在十分难对付的东西。
观察了好一阵子,为首的羊头怪才一脸疑惑地站起身来,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听到了猎物的脚步声,可猎物却没有出现。
但它似乎也知道这一带的危险,不敢久留,和身后的同伴叽里呱啦交流了几句,便结伴回到了浓雾里。
一直到它们的脚步声去到了很远的地方,陈震才踏开脚步,继续朝既定方向移动。
他的动作越发小心,每落一步,都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路上,许多怪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近处的雾气中时不时闪过几道黑影。
这个地方,似乎和他曾经栖身过的一号楼一样,也盘踞着许多不同种类的恶祟。
但和一号楼里的恶祟不同,这里的恶祟似乎是另一种风格的,它们不像一号楼的恶祟那么诡异扭曲,反而给人一种更为野蛮,更为原始的感觉。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陈震穿过重重雾气,来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地铁口,猫正坐在站牌下等他。
陈震朝站牌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铁牌上,依稀能看到一排钢印的文字:73号站。
【路上没碰到麻烦吧?】猫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震以心声回应:【碰到了两只羊头人身的怪物,它们差点发现我。】
【那玩意儿叫羯臾,战斗力不强,但十分阴险,会布置陷阱,雾原上的兔子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被它们弄死的。】
说着,猫扫了扫尾巴,扭身走进了地铁口。
和外面世界的地铁站一样,进了地铁口,就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狭长楼梯。
顺着楼梯向下看,能看到昏黄灯光照耀下的肮脏站台,站台旁边的售票口立着一个塑料假人。
这具假人看上去已经相当有年头了,脸颊和肩膀上的塑料壳已经泛白开裂,嘴唇上的红色颜料也剥落了一半。
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假人的那一刻起,陈震就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具假人,好像是活的。
这感觉,和他看到云雾中被吊死的女人时,简直一模一样。
猫的心声从前方传来:【在雾原上,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反而越危险,像这种乍一看处处焕发着现代气息的人造设施,本质上,都是精心装点过的屠宰场。】
【售票口里的塑料假人是活的。】陈震提醒猫。
【本来就是活的,像这样的东西,车上还有一大堆呢,】说着说着,猫突然停了下来,它慢慢拧起眉头,朝地铁站深处瞥了一眼,转而警告陈震:【小心点,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