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音说完,就走到了另一头的床边,顺着躺了下去,衣裳上沾着泥土,鞋子上沾着风雪的灰尘,发丝落在床榻边,也有些粗糙。
他的手一半垂在床榻外,身子也有一半落在外面。很是……“邋遢”。
顾璟旭站在一边,看着祁容音很没有睡姿的模样,不禁皱眉,“三礼之中,睡礼言,正衣,正身,正容。”
祁容音闭着眼,觉得头疼,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受了冻,所以也有些鼻音,“这话,你该对苏晏之说。”
“毕竟和你一起睡的,又不是我。”
祁容音说着话,挥了挥手,“本君太累了,让我睡会儿吧。”
顾璟旭回了目光,没有再多说话,打开了门,准备出去。
而就在这时,本来睡着的祁容音忽然开口,“顾璟旭,人各有命,有时候,我虽不赞同一些人的选择,但是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苏晏之的选择,太过于心狠手辣,他不是看不出来。
不给自己留后路,不给自己活命的机会。
甚至连身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算进去了。
谋略至深之人,怎么会找不到自己生路。除非他真的不想去找。
“有时候,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从来就不是回头是岸,哪有什么岸啊。”
根本就没有什么放下屠刀之言,屠刀拿在自己手上,放下了,也满手鲜血。
世人只看见你放下刀后手上的血,哪里看的见你满眼祈求的悲凉。
“你的岸,不是他的岸。与其劝他回头,不如陪他一起走上孤路。”
祁容音闭着眼眸,将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顾璟旭站在门边,没有说话,只是在走出去之前,轻轻的回过了眼眸,看向了床榻上已经睡着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上我的岸。”
“毕竟,我们走的,都是一样无法回头的路。”
哪里有什么岸,顾璟旭从不认为,自己所在之处便是岸,他们都深陷在泥潭里,踩着别人的尸,慢慢的往岸上走。
“我只是想告诉他,前途无路,不妨换条孤路。”
只是很多人的选择不同,路不同。他们会因为不同的选择,走上不同的路。
但是这不同的路,结果可能是不一样的。
轻声的将话说完,他走了出去,随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而屋内的人,睁开了眼眸,透过窗看向了顾璟旭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苏晏之说绝境之中,需要这样的人拉上一把,可这般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人。最终能保有初心的,又有几人。
顾璟旭并没有直接走到前院,而是走到了后院,苏晏之正在将那些尸派人运送走,那些人皆盖白布,悲凉之中透着几分沧桑。
顾璟旭走到了苏晏之的身边,站下了脚步,“那个孩子的娘……”
“死了。”
苏晏之静默的垂眸,指向了最边上那一具没有被拖走的尸,“那个。”
“无遗言,本来她想撑一撑的,可惜没有撑过去。”
苏晏之明白这个女子为何不喝毒药,因为不忍心一日就死,可有时候,命到了便是到了,该死的时候就一定会死。
顾璟旭低下了眼帘,转了身过去,“明白了。屋内还剩几人。”
苏晏之的目光看了一眼被关着的门,“约莫十人,怎么璟旭还想救?”
顾璟旭沉默的想了想,抬起眼帘的时候,看见了院落外的梅花树已经有些落败之色,“去送信吧,等你归来时,这里的一切都会解决。”
“我,该回南国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