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旭捏紧了手,唇紧咬着出了血,“苏晏之……”
沙哑的声音带着痛苦,“为什么!”
苏晏之坐在了顾璟旭的身边,歪了一下头,发丝从他的身侧滑落,他弯下了腰身,将顾璟旭抱了起来,垂下眼帘,“别怨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对错。”
顾璟旭凝着苏晏之,眼眶微微有些红,似乎是隐忍着愤怒,“别逼我,苏晏之。你将我逼到绝路,对谁都没有好处。”
无路可走,自走绝路,又是何必。
苏晏之缓和一笑,“我逼你?哈哈哈哈,我苏晏之孑然一身,在你南国无兵无权,用何逼你?”
看着手腕上的锁,他随意晃了一下,表示无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璟旭目光一沉,“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血流成河?”
苏晏之坐下,轻声而答,“因为不破不立,你想四国协定,可又有多少人能听你的!”
“你想控制三国的财政司,对吗。”
苏晏之将四杯茶盏放在自己的面前,在四个杯子里倒了不一样多的水,其中一杯倒了最少,“四国财权如这四杯水。”
“你想规整四国财权,耗尽南国半数钱财,掌控他国财权,换得三国生活无恙。”
说着,将面前的满杯的一个杯子的水倒进了其余三个杯子,“你想四国百姓安居,不想战争扫平宁静。”
毕竟,反的永远是苦难的人,苦难的人争的,也不过是生活。
“你在努力,北国商行很多是你的人。东营财库,西域绿洲……听风阁的人也渗透了进去,也是你安排的。”
苏晏之将顾璟旭拉过来,“可这错了,顾璟旭。”
顾璟旭捏紧了手,身子不能动,但是眼神却是晦暗的,他怒吼而道,“哪里错了!”
这一声沙哑愤怒,是顾璟旭所有情绪的释放,“哪里错了,苏晏之!”
“我的路,他们可以不经战乱,依然安定,四国同根,共荣之态!”
只要打开国门,掌控住四国的财权,和登上四国之君其实差别不大,而且手段更柔和。
“共荣,凭什么。”
苏晏之声音低沉,轻问了一句。
顾璟旭皱眉,一惊,“什么凭什么?”
苏晏之低眉,敲了敲桌前的四杯水,皆不是满杯,“璟旭给人喝水,都倒一小口吗?”
顾璟旭眯起了眼眸,“解渴就行,万人皆可活。”
苏晏之笑了一下,“是,水在你一人之手,你可随意掌控水的去留。”
“可你是不是忘了,人得有富贵贫贱,国也一样,得有奴隶皇权。”
哪有什么共荣共辱。
“你将万人皆捧于平和,让贵贱之分化为虚无泡影。真的长久吗?”
“你凭什么认为,西域,东营在平分你南国半数钱财之后,依然会对你俯首称臣?”
顾璟旭目光也跟着沉了,“他们没有足够财力,怎么出兵?”
钱财在他顾璟旭的手里控着,四国平和自是长久。
只要没有钱财,只要他能控制住四国的财政,自是天下安定。
苏晏之目光扫过眼前的水,“璟旭的办法,可真温柔。那你想过若是三国联手呢,你又何处求援。”
“若我能站在万人之巅,凭什么与你共享荣华,若我可挥金如土,凭什么将这金土分于一无所有的你。”
“很多人,哪怕拿着金子喂狗,也不愿将这金子给穷苦的人。”
“不如告诉你,你的共荣共辱,是在这四国天下皆掌于你之手时。”
万事,皆有因果,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钱财拱手让人。
“富贵的人他们的确心怀善意的施舍别人,但很多人,他们施舍的,永远是比自己苦的人。”
“若是四国钱财相当,谁又为奴,谁又为主。”
“顾璟旭,不是我逼你,而是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和我苏晏之一样,选择那一条满是鲜血的路。”
说完,苏晏之将面前茶杯挥手一扫,杯中的流水皆散,他重新拿了茶壶,将空着的四个茶杯放在一起,“你想天下太平,就必须先踏平天下,规整四国。”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将壶中的水倒入了空杯之中,四杯茶水皆满,“看到了,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