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巴掌印也出现了明显的红肿。
陆曼曼目光落在他疲惫睡容,心里再次涌上难过,过了片刻,把书丢开坐了起来。
周严丰猛地皱眉睁开眼。
他握紧她的手,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困顿又警惕。
陆曼曼安抚般地捏捏他的手,拿开那块湿透了的毛巾,“睡你的。”
周严丰看清她干什么才含混地嗯一声,重新合上眼。
陆曼曼趿着拖鞋下地,到洗手间里把毛巾摆了摆拧干,然后出来跟他说了一声,打开房门出去了。
隔壁房门半开着。
她轻轻敲了敲。
里面顿时传来训练有素的翻身起立声,房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人愣了愣,“您……”之后立马就说,“夫人有什么吩咐?”
陆曼曼看了看,里面还有个小伙子,都是生面孔,都不像机关里的参谋干事。
陆曼曼道,“帮我找点冰块过来吧。”
对方忙说是。
陆曼曼回房不久对方就将一大碗冰块送过来了。
陆曼曼想说不需要这么多,最后还是接过来把门关上。
重新找了一块干毛巾,捡出几块冰块包进去,然后回到床上,半躺着倚靠到枕头上,手臂从她老公脑袋上方圈过来,将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到了他脸上。
一边看书一边给他敷脸。
周严丰又睁了睁眼,定定地看了看她,随后闭上眼搂住她,把头埋到了她柔软的胸前。
“我知道,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他嗓音沙哑道。
“你原本是不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没有条件也要创造好的生活条件的人,原本没有我可以过得更好,不受拘束,自由自在,怎么样都能达到你享受生活的人生目标。”
“跟了我处处受制,不能跟人炫耀你的新车,你赚了多少钱,你给老公买了劳力士的金表,给老公买的衣服皮鞋都是花了大价钱的高级货,就是皮夹子,也是最高档的。”
“不喜欢我哄着你学习那些领导精神,每次还是顺着我心意学习了,工作再忙,也都抽出时间关心我,关心我的家人,每个节日用心地给他们挑选礼物。”
“你一直努力做个好太太,光看表面谁都以为你娇气任性,其实你冰雪聪明,懂事又上进,我身边再没有比你更懂事又上进,又还会交际的家属了。”
“你不知道那些同僚有多羡慕,你就是我们交往期间也是个好女朋友,我出差那么久,你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什么时候都愿意支持我工作,就算提要求,也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我给你买车,你打来电话头一句就问我为什么买那么贵的车,担心我的开支超出我的经济能力,求婚的蓝宝石戒指,玫瑰花,看到的时候很惊喜,但是又担忧,是怕我做了违规的事吗?”
“去年裴望津他母亲因为你姐姐的事打过来电话,你跟我说你很生气,我问你有没有把你心里想的话反问回去,看看她怎么回答,你说没有。”
“你之前亲近她们,是为了你的生意,但如果起了冲突,以你的性子,就是嘴上也要占两句便宜,可你选择忍下了,分明考虑到我,不想我夹在中间为难。”
周严丰用力地搂了搂她的腰。
陆曼曼翻着书页的手指停下,原本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把睡眠补回来。
她有些无奈道,“你不帮我打电话问回去了吗,人家也打电话道歉了,你跟裴望津后来亲近不起来,不也是因为这个。”
她摸了摸他头发,“你总想着维护我,如果你觉得我尚且还算是个好太太,那你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丈夫。”
周严丰闷声道,“可你的好丈夫再绝无仅有,也比不上那二十八亿美元。”
陆曼曼想说是追求不一样。
就是他有高升的机会,他也不想放弃。
周严丰转头就问,“是不是急功近利了一些?你的服装公司已经做很好了,三五年之内肯定有成就。”
急功近利?
给他当主\/席看看,他比谁都急功近利。
能稳得住,是给得不够多。
陆曼曼不想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执,只说道,“将来呢,以后呢?你还不是要我放弃。”
周严丰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实在不行就转成国有参股,还是幕后操控,我们一起想办法!”
陆曼曼不说话,他自己都说让她不要投机取巧,现在这话能信?
就算那样的风险她不是不能冒,但她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
周严丰即便不看她,也看穿了她。
“机会是很难得,我也相信你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肯定能成就不一样的事业,可如果说这是你理智的选择,那情感呢?”
“为什么你的情感都不偏向我?”
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就是做不到完全没有保留地把自己奉献给婚姻。
偏偏这么问。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陆曼曼知道他打感情牌,可他那么看着她,要她怎么承认,她其实就是不够爱他。
她可以给他花钱,可以各种关心他和他的家人,做他都觉得是他很好的好太太,就是没法放弃自己的核心利益。
陆曼曼只好道,“你可以找一个对你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太太。”
周严丰极认真地看着她,“你真贴心,没有比你更贴心的太太,你亲爱的丈夫,不知道有多感谢你。”
陆曼曼知道他骂人从来不讲脏话,撇开眼,当做没听到。
顽固分子。
周严丰真想拿张白纸把这四个字给她贴到脑门上。
半晌后却是重新闭上眼,轻轻地搂住她,埋到她柔软的胸口。
黄宝驹下榻在前两年合资建成开业,羊城也是内地的第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一直等阿显回来。
从上午一直等到日落西沉,他香江上流社会公子的好仪态和好耐心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阿显才灰头土脸地回来。
阿显汇报说,“陈家的货运突然遭临检,近期内恐怕进出码头检查都会很严格。”
黄宝驹皱了眉。
陈家自然就是陈文君家,也是陆曼香的婆家,家族里在内地和香江之间有航运公司,陆老先生怕陆曼曼的丈夫强行违背她意愿,才拜托陈家出手相助。
陆曼曼如果登不了客轮,黄宝驹会想办法把她送上陈家的货轮。
黄宝驹已意识到棘手,问说陆曼曼那边呢。
阿显看他一眼道,“刚刚凑近瞧一瞧,就被盘问起来……我好不容易验明身份脱身。”
黄宝驹,“……”
他就知道不好惹。
三十出头的年龄坐到那个级别,岂止是不好惹!
阿显又看他一眼,“宝驹少爷,能不能容我劝你一句话?”
黄宝驹道,“说。”
阿显道,“能不能把二小姐带回去是一回事,你的安全问题也有待考究啊。”
黄宝驹,“?”
“他手里肯定见过血,他早上看你眼神很不对,你在香江对二小姐太过火,恐怕惹他不快,万一他把二小姐不愿意跟他回去迁怒于人,你首当其冲。”
“找个由头把你抓起来,牢底坐穿,你就完蛋啦!”
阿显分析头头是道,最后问他,“你要不要先出去哪里躲躲?”
黄宝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