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入后厅用餐。这里的饭食是文姜特意安排的。虽贵为齐侯之女,文姜毕竟未来是要做主君夫人的。故而,这安排宴饮的餐食自是必修的。
“没想到,傒的府上也竟然有如此特别的餐食。”高傒赞叹地看向文姜。
“确实一看便不同凡响。”管仲参加过大大小小的贵族宴饮,像今日这般别致的还属首次。
在宫中,文姜没事便爱折腾这些。傅母也很乐意让文姜玩得开心。“虽说君子远庖厨,但像这种布置餐食,其实也是极开心的。”
“这么说要感谢文宣贤弟了?”管仲郑重一拜。
“好说!好说!”文姜笑道:“只要管兄不吝赐教。文宣就心满意足了。”
“请!”高傒身为主人,理当首先为客人的到来致词:“诗云: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今日未有琴瑟,但感谢文宣,备了这美酒佳肴。”高傒自斟一杯向管仲、文宣示敬后,一饮而尽。
“谁说没有琴瑟的?”文姜笑道。这宴饮该有我,文姜都已经备好了。这本就是文姜未来身为国君夫人的份内之事。作为贵族女子,最基本的。
“哈哈!”高傒笑着感谢道:“看来有人什么都想好了。那傒就自饮此杯以表谢意了。”
管仲亦举杯道:“夷吾也敬高兄与文宣一杯。”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看来这酒是文宣特意调的了。”高傒生活随意没有过多讲究。而文姜贵为国君之女,这些基本的能力都是必须的。所以由文姜亲自来安排的餐食必然与一般的宴饮不同。
“确实与众不同。”管仲细细一品,点头称赞道:“没想到文宣贤弟竟然有此等佳好。”
“谢兄长们夸赞!”文姜举杯致敬:“傒哥哥虽不做过多讲究,然府中还是有不少好酒,好食材的。只是缺个女主人。”
“哈哈!”高傒开怀大笑了起来。今日文姜所为,倒像极了他府上的好主人。这让高傒心情极好。
文宣拍拍手,招来侍婢将新炙的各式烤肉呈上:“兄长请品尝!这是文宣的秘方。”
二人举筷细细品味了一番,皆含笑点头。
高傒又赞道:“这味道比傒在君上那品尝到的,还要美味。文宣这心思果真巧妙。”
“君上的宴席都是依着君上的口味。傒哥哥的口味,文宣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管兄口味如何?”
“管仲自幼家贫,什么都吃得,无所偏好。”管仲拱手感激道:“谢文宣贤弟关心。”
文姜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不懂家贫意味着什么。只睁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盯向管仲。
高傒自然是知晓文姜的困惑的。于是他笑着问道:“不知贤弟家中还有何亲人?”
“在下有一老母,还有兄长一人。”
高傒点了点头,笑道:“那贤弟的家人,是否也在东都?”
“在的。”
高傒问完后,也未多说什么。毕竟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有些话题相对敏感。“傒倒听说东都有管氏一族,不知是否是贤弟的家族?”
“正是!”管仲点了点头:“家父原本是齐国大夫,只可惜先父早逝,家道中落。”
“原来如此!”高傒惋惜道:“傒听闻管氏一族乃周穆王后代。那贤弟想必是姬姓吧?”
“确实。在下姓姬名夷吾。”管仲笑了笑:“只是如今若非承爵,纵使王室后裔亦不再敢自称‘姬‘姓了。”
高傒看了文姜一眼,笑着对管仲说:“姜姓亦是如此!”
“哈哈!”管仲知高傒也是在讲他自己。不自觉二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好在这宗法、礼法之下,人们重义轻利。否则以管仲这一介贫寒士子,又如何能与高傒这种齐国望族,高门大家平等相待呢?管仲知高傒善意,不由得更加敬重他了。
文姜则连家贫都搞不懂是什么意思。虽说自己也不是从未踏出闺阁,但都在众人陪同下。像她这种时时都有监护人存在的女子,想有阅历都难。所以文姜极为渴望外面的世界。
“文宣自知见识不够。想请两位兄长同文宣解惑。何为见识不够?”
“哈哈!看来管某唐突了。”管仲爽朗地笑道:“文宣还在意方才管某所言。”
“在意是肯定在意的。但不是介意。”文姜是个较真的人。“既然说出了口,没理由让文宣不明不白的。”
高傒替文姜解释道:“夷吾贤弟,莫误会文宣。他之所以有此一问,并非介怀方才所言,实乃文宣常说的求知欲。”
“求知欲?”管仲凝视注目于眼前这个小东西,他对文宣的这个“求知欲”也喜爱得紧。
高傒又附带解释道:“文宣爱刨根问底,又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极有兴趣。这一点,傒也着实佩服。贤弟若不为其解惑,那这家伙恐怕真得生气的了。”
既然高傒都当起了说客,管仲也就明白文宣此问是极认真、执着的了。“既是如此,管某就直说了。”
文宣特意拱手,以示请教。
“见识,可磨练人之心性,优化人之气质。文宣的气质若璞玉,未有切磋琢磨,自可知见识不足”
\\\"那如何方能增长见识呢?\\\"文姜追问道。
“积极参与国中事务,并期有所建树。以文宣贤弟的求知欲与思考能力,假以时日见识定是不缺的。”
管仲刚说完,文姜便哀怨地望向了高傒。只见高傒尴尬地干咳了一下。
文姜自不敢再问管仲对于女子的看法。若他知晓自己是女子,想必是绝对不会说出此番言论来的。但她还是不肯放弃这次机会。
文姜拱手拜道:“二位兄长气质沉稳内敛,见识皆在文宣之上,可否同文宣讲些有趣、有益之事,也好让文宣一展见识。”
“哈哈!”高傒笑道:“文宣这是要听故事了。”
管仲推辞道:“管某生活单调,不曾有何惊心动魄的故事。”
“如何没有?文宣听说某人还被狼咬过。”文姜不依不饶,依旧挂怀那天管仲所说的。“这与狼搏斗,如何不叫惊心动魄?”
高傒一听也关怀起来。“傒也曾猎狼,但都是与猎队一同猎得,不曾独与狼相遇。没想到贤弟有此惊心动魄的经历。”
“不敢称惊心动魄。”管仲拱手笑道:“只因家贫,便时常上山狩猎以补家用。故而遇见狼群,不小心被咬伤而已。”
“原来如此!”
“那管兄是哪里受伤了?”文姜趁机问道。
“只是手臂受伤而已,并未伤及筋骨。”管仲云淡风轻地笑道。
但高傒知狼群凶残,不由得叹道:“大幸啊!大幸!若非如此,恐是回不来了。”
“确实!”管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幸亏是左臂,若换在右臂或腿脚,就无法站立对抗了。”
“确实!”高傒深知群狼习性:“郊外若遇到狼群,人一旦倒下,群狼便会同时扑来。”
文姜听了两人这番对话,心纠得紧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管仲,一声不吭。那张小脸垮了下来,就像要哭一样,倒将管仲弄得尴尬了。
高傒一见这情形,连忙解释道:“文宣就这样,一听说流血受伤之事,就像感同身受。”
“哈哈!明白!”管仲笑道:“所以,那天林场狩猎,文宣贤弟箭法了得,却不猎一物。”
“若是遇上豺狼虎豹,文宣定是不会放过的。君上那猎场都是事先清过场的。而且猎物也都是事先放入的。他们才不敢放豺狼虎豹呢!”文姜解释道。
“哈哈!原来如此!”管仲算是听明白了。
“他们这就叫欺软怕恶!”文姜不屑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两人大笑了起来。“这都让文宣给知晓了!”
“文宣这身箭术练来可不是为了欺负小动物的。”文姜又哼了一声:“我要猎豺狼虎豹,才是真正的英勇呢!”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人家豺狼虎豹又没招惹我。再说,我也不想被咬!”
“哈哈哈!”两人皆被文姜的可爱表情给逗笑了。此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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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这些章节,都是男女主的情感加深戏。个人觉得后面甚是好看。莫要错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