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撇了撇嘴,
“就你心里憋着坏,整天假装孝顺就想哄着老太婆给你钱,我警告你别指望了,我家家财才是她的亲儿子。”
丑男人忍不住反驳,语气里委屈巴巴的。
“我没有,那钱是清娃和二老的养老钱。”
他是真的没有,
虽然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但他懂得感恩,二老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次性命,他就得为二老养老送终,他有手有脚,可以干活挣工分,完全可以养得起二老。
对于二老的养老钱,那是人家儿子的抚恤金,他是绝不会动心思的。
更别提,
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哥,还留着一个孤女,名唤清娃。
中年妇女呸的一声,
“那丫头迟早得嫁出去,到那时,你肯定也不端着了。”
老太太蓄力提起一口气,喝诉中年妇女,
“你别老骂阿丑,他还轮不到你骂,自我们俩个老不死的生病后,一直就是他和清娃照顾的,而你们呢,看都不看一眼,你放心,我们这死了也不指望着你俩个,让阿丑给咱草席一卷,埋后山那就行了。”
老太爷也跟着点点头,显然是同意老妻的说法。
实在是这剩下唯一的亲儿子亲儿媳实在不像话了,
老人也是看透了。
若不是还心疼家里那几个年幼的孙子孙女,老太太都不想管这事。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更气了,
“我看你俩就是老糊涂了,谁让你当初闹着要分家的,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个丑东西可不是老二,老二早死了,丑东西能照顾你们一年两年,三年四年,难道还能为你们送终?而且,你们救了他,他照顾你们不是理所应当嘛!”
丑男人认真的开口了,
“我能!我还要给清娃挣嫁妆钱。”
没有二老的话,他早化成尘埃了。
这话二老觉得十分中听,
“乖孩子!”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老两口当初把奄奄一息的阿丑带回来的时候,是因为他的身形实在是太像自己已经牺牲的儿子,
老两口一辈子的痛啊,
那可是最孝顺他们的孩子啊。
就是因为那几分相似,他们把阿丑带了回家,还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
可阿丑身上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处,哪里是没有几分真本事赤脚医生可以看得好的。
给清理了伤口,正了骨头,随便开了点草药就走了,
就留着他自生自灭。
这男人能熬过去,身上的骨头能长好来,完全就是个奇迹。
至于为什么分家,还不因为老大两口子整天盯着她们手里的那笔钱,还趁他们老两口不在的时候故意磋磨清娃。
日子实在过不到一起去了,
为了小儿子唯一的血脉,他们才下定决心分的家。
老两口淡淡的一句乖孩子,丑男人险些没落下眼泪,
在他眼里,
老两口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没有老两口的悉心照顾,他也恢复不了那么好。
在那困难的年头,老俩口虽然手上有一笔钱,但物资不好搞,完全是从自己的牙缝里省下的粮食给自己吃的。
就连清娃那丫头,知道他身体差,家里的鸡蛋都省着让他吃,让他能吃得营养些。
那可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啊,懂事得让人心疼。
等阿丑彻底好了之后,因为摔到了脑子,前尘旧事全都忘了,他也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早把爷孙三人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了。
只是,因为当初伤得太严重,导致自己现在一只手完全使不上力气,干活的话总要比别人多用上些时间才能完成。
不过,只要命还在就行了。
看着自己公婆跟这半路捡来的儿子这亲热劲,
中年妇女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突然就软了语气,哀求道,
“爹,娘,这次出门我们还真没带什么钱过来,您先替我们赔偿,回去我们再还您可以吗?您要知道,如果我被抓了,那龙娃他们几个在村里哪里还抬得起头来,以后村里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他们呀,您得多想想,龙娃那孩子可会读书了。”
老两口没说话,犹豫了。
因为他们知道,儿媳妇说的应该是事实,
这趟跟着他们出门,就是奔着想占便宜的想法,怎么会带着钱出来呢,连车票都是阿丑花自己的钱给买的。
也更清楚的是,
如果这笔钱他们出了,也不知道回去后还能要回多少,又或者是要不回来了。
这事,他们这大儿子大儿媳妇完全做得出来的。
可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被抓,这关乎着自己孙子孙女的未来,他们怎能无动于衷?
这一家人说的话,刘阿满都一一听了进去,
也听出了些眉目,
让她对这个丑男人产生了点好奇。
这会,在中年夫妻的苦苦哀求下,老两口暗暗商量了一会,似乎也下了决定,
老太太硬打起精神,
“姑娘,你说说,得赔个多少?”
看来还是抵不住孙子孙女的分量,同意替自己大儿子大儿媳出钱了。
刘阿满眼神一闪,凑近乘警耳语几句。
乘警立刻会意,对中年夫妇说,
“你们俩办的这事,堵了人家车厢那么久,给其他人也造成了不便,赶紧先回自己座位去,这事人家刘同志跟你公婆再讨论一下。”
中年妇女一听可以走人了,哪里会担心被扣留下来的公婆,忙不迭的应道,
“行行行,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夫妻俩人溜得很快,
丑男人不放心二老,鼓起勇气问道,
“他们身体不好,我得陪着。”
刘阿满点了点头,
“那我们进车厢谈吧,这都把路给堵住了。”
等进了车厢,刘阿满立刻把门给推上。
看着瞬间被关上的门,老两口都忐忑不安的防备起来,
“姑娘……”
丑男人倒还显得淡定,他扶着老两口坐下后,就开始沉默不语。
刘阿满随手拿起朱老头的水杯,倒了满满一茶缸水,递给对方,
“先喝点水吧,这杯子我爷爷喝过,你们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
丑男人踌躇的接过水杯,先自己喝了一小口,顿时觉得满口清香,一时有点疑惑,这明明是普通的白开水,怎么就一股梅花味?
难道是自己太渴了?
他又给老太爷老太太都喂上一点,然后才看向刘阿满,
“同志,谢谢了,就是这赔偿?”
刘阿满没有先提钱的事,她似是在跟对方拉家常,
“听你们的口音,倒像南方一带的?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