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说完,车内瞬间鸦雀无声,只剩猎鹰摩挲方向盘的声音。
苏卓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硬要归类的话,也只能算是难以置信那种。
黑鸦则是微微含胸,似偷瞄似眯眼,双手环胸,一只手的手指像弹钢琴似的在胳膊上有规律的跳跃着。
许可被他们看的一阵发毛,拽了拽衣领,摸了摸胸前的扣子问道:
“不信拉倒,别这么看着我好吧,瘆得慌。”
“你,十九岁了对吧?”
苏卓开口了。
许可闻言夸张的抓住腰带扣子:
“我草,你要干啥?”
苏卓还是那副表情,继续追问:
“三岁进东方幼儿园,七岁进东方小学,十二岁进的龙城一中,十五岁进的卫校,十八岁这一年开始实习,离开医院到现在也就半年多光景对吧?”
许可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苏卓说起自己的阅历简直如数家珍。
“这半年多,你开门诊,抓毒贩,只身前往珠港,抓毒贩,甚至还报了仇,这段我也知道,你瞒不住我,现在又到了R国,进了山口组内部给搅合个天翻地覆……”
“这世界知名的四大毒枭光你就接触了俩,贩毒集团背后势力山口组的老大也是间接让你折腾没了的,制毒头目A先生让你弄成了孤家寡人,现在甚至还被你全程设套耍的团团转……”
“许可,我真没别的意思,但是这事儿换做是你,你见到这么个人的话,你会怎么分析他?”
苏卓算是笼统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真要掰饽饽说馅估计得问上一整天,许可身上可疑的地方太多了。
就单凭他的阅历来看,他不可能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步入社会还不到一年,怎么可能被鞭挞成这个德行?
苏卓虽然岁数也不大,但她毕竟是从十二岁开始就开始参加特训,在各种设定下的紧急场景中进行过成千上万次的反应测试训练。
黑鸦跟猎鹰更别说,都是因为身体素质极佳十来岁就被选入青训营,前前后后参加过的各种危险任务早已经记不清了。
特训人员也好,冰刃小组也罢,每个个体再优秀,终究也是活生生的人。
真正的任务没有科幻大片中那样的华丽震撼,说到底更是一场场智慧的博弈。
身手再好,拳头肯定打不过子弹,但是战术够好,可以完全避免子弹。
每次行动,上级指挥人员都会展现出他们特有的战术智慧,而像苏卓或是龙向标这种一线人员的领导者,这种战术智慧表现得更加明显。
但这都有一个前提,冰刃小组信息网络资源库。
不管是龙向标,还是苏卓,做任何决定,或是寻找任何线索,都需要依赖手中的笔记本。
有那些信息参考,方便他们做出准确判断。
一旦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参考,他们也会犯迷糊,也会苦思冥想很久。
但许可不会。
偶遇A先生,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A先生连珠炮似的问题,压得苏卓透不过去,但同样毫无准备的许可不光对答如流,透漏的信息中还夹杂着千丝万缕的其他信息。
这些信息让A先生经过细致的梳理之后,恰恰就变成了许可最希望误导她的信息。
直接说出来,太容易被推翻。
让她自己揣摩出来,反倒更加可信。
关键在这之前,许可压根就没有做任何准备工作,完全就是临场应变即兴发挥的。
这正是上级领导所看中的许可的能力!
但是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能在这么复杂的事件和环境里游刃有余屡屡得逞?
这太说不过去了!
许可双手抱胸挑挑眉毛:
“评价啊,是个大才。”
苏卓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尤其是这么敷衍的回答,她狐疑的看着许可,半天蹦出四个字:
“你不对劲。”
许可耸耸肩膀:
“你们啊,虽说是特种作战人员,但说白了,充其量也是在象牙塔里生活太久了,我这种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每天经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历练。”
苏卓根本就不信这一套,也学着许可的样子双手抱胸,反问道:
“那你说说,你的历练,我倒要好好请教一下了,我们象牙塔?你可真敢说。”
许可不屑的看了苏卓一眼,转头看向窗外,一脸震惊道:
“卧槽,什么情况。”
苏卓赶紧转头,顺着许可的视线往外看去。
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再转过头,许可跟没事人似的正看着她笑呢。
“别装神弄鬼的打岔,继续刚才的话题。”
苏卓赶紧把话题扯回正轨。
“我让你回头,你就得回头,明白吗?”
许可一脸得意。
苏卓被气笑了:
“这就是你说的经历?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好吧,装腔作势的鬼把戏,有能耐你再让我回一次头试试?”
许可撇撇嘴:
“没问题,但是在那之前,你先把头转过去,等你回过头来,咱就正式开始,没意见吧?”
“行,这一次,你怎么演,我都不会信你的鬼话。”
苏卓说着再次把头转回去,这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管许可接下来做出什么表情或者行为,她坚决不回头。
”喏,你又回头了对不对?“
许可摊摊手。
一旁的黑鸦看的一愣一愣的,等许可一说才反应过来,这特么脑筋急转弯啊。
这下给苏卓气坏了,没想到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许可给耍了:
“你这不算,你这根本就是耍小聪明翻花花肠子……”
不料许可伸出手,在苏卓肩膀上轻轻一拍:
“苏将军,万变不离其宗,再顶级的博弈,说白了,都是在翻花花肠子。”
苏卓一愣,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了许可所说的经历。
是啊,行动战术,军事智慧,临场反应,这些,不都是在翻花花肠子吗?
市井坊间的小聪明,运用好了,换个场景,那就是大智慧。
许可真正难得的,是在面临任何危险时处乱不惊然后迅速使出小聪明的心态!
“过程显得合理,结果达到预期,这就成功了,管你为什么回头呢?我要的就是让你回头。”
许可玩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