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拨开乌云，带来温暖。
二楼阳台开启空间门，严凡缓步走出，纯黑钥匙融入魔纹，稍微活动僵硬的关节，整理衣服，一跃而下，平稳落于别院。
“小可还在睡觉，我先去找顾江雨，那边，应该是生活区。”严凡眺望小镇中心位置，有一座钟塔，大概判断道。
没有原路返回，他选择另一条满目疮痍的道路走。
一路上，见证了不灭帝国五百多年前的建筑废墟，这是文明的兴衰，也是悲剧的残痕，曾经东大陆最强帝国，一夜灭亡，每次想到这件事，严凡就有些感概，同时细思极恐。
哪有不灭的帝国，哪有永恒的人类，百年，千年，万年后，终究会被岁月抹杀，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零。
不灭帝国的覆灭，洛煌国的崛起，仿佛时代轮回一样，生生不息。
很快，严凡抵达内圈，这地方竟有一圈五米高的围墙加坚固铁丝网，一百多位中年男子持枪守护，十人一组，展开巡逻。
严凡豁然明悟，“难怪最外面的防守薄弱，原来内圈还有一道防守，想想也对，小镇面积庞大，以前是城市，现在三千多人，想要改造这座小城，几乎天方夜谭的事情，缩小范围生存，明智选择。”
“站住！你是谁！”守在敞开铁门前的队长疾言厉色质问。
他记忆力很好，小镇有谁，叫什么，一清二楚，一看青年就属于陌生面孔，有可能是入侵者，也可能是别的城市逃犯。
刹那间，几把枪械的枪口对准严凡，一个个提高警惕。
严凡举起双手，果断示弱，平淡解释：
“我叫夜凡，两天前被林下海先生所救，我还有弟弟妹妹，应该先进城了，我被可可大人单独带走，林小月可以作证。”
守门队长仔细审视，默然几秒，抬手让护卫们收起枪械，冷淡道：
“夜凡，嗯，林小月确实跟我提到过，二黑，带他去登记。”
“是，队长！”被呼喊二黑的男子走出，算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
严凡礼貌点头，不急不慢跟随男子身后。
进入内城，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钟塔，时钟依旧在转动，也许是所有人确定时间的唯一标志建筑，两侧的房屋低矮，整体环境比较空旷，男人们干着重活，打铁、搬运、建造等，女人们干着轻活，纺织、做饭、机械组装等。
这些人没有预料中生活的好，一个个无精打采，黑眼圈醒目，大冬天也衣裳褴褛，条件如此艰苦吗......严凡边走边观察，无声嘀咕。
“夜凡！”
熟悉声音将两人吸引，只见棕红色长发的林小月跑来，压低嗓音问，“这两天你一直跟可可大人待在一起？它有欺负你吗？”
“欺负？他为什么要欺负我？”严凡故作茫然，不答反问。
一旁的二黑眼神厌恶道：
“你不懂，那就是一只畜牲，仗着自己实力强大，无视我们人类的规矩，经常我行我素，熊会说话，这本来属于一件恶心的事情！”
“闭嘴！”林小月俨然训斥，“头领吩咐过，谁也不准私下辱骂可可大人，记住，谨言慎行！”
二黑一脸不爽，“又不是我一个人在骂，大家都说它是怪物，是会带来灾难的不祥异类。”
“你带新人吧，我回去守门了。”
望着二黑的背影，严凡暗自摇头：看来，可可确实不被这里的人类接受，种族歧视？亦是单纯当作了怪物？熊会说话，这在超凡界应该不算稀奇事，昨晚一只蝴蝶还跟我聊天......
林小月无奈叹了口气，又收敛思绪，露出浅笑道：
“我带你去登记，然后你熟悉一下环境，明天会给你安排任务。”
“毕竟，我们这里不养闲人，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及年龄偏大的老人，其余的都要工作，为大家庭做出一份贡献。”
大家庭？说得就像传销组织一样......严凡点头，没有反驳。
在林小月带领下，严凡见识了这里的生存，瘦骨嶙峋的幸存者，弯腰驼背的干活者，麻木不仁的妇女们，一个个宛如机械般重复同一件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氛围特别压抑。
与其说这里是生存基地，不如说是暗无天日的牢笼。
收回视线，严凡突地询问，“林小姐，我弟弟妹妹还好吗？”
林小月怔了一下，笑言，“忘记告诉你，他们被分配在北街的连排楼房生活，工作内容是跟随狩猎小队外出寻找食物，以及偶尔清扫靠近小镇的吞噬者，昨晚出去了，应该今早回来。”
默然几秒，她反问，“你在外面，做过什么工作？”
我一个大学生，每天就吃喝睡觉看书......严凡半似思索半似随口回应，“以前当过教师，教导历史文学。”
“教师？”林小月见对方点头，顿时失去兴趣，坦言，“这在小镇价值不高，事实上，我们也会谦虚地学习外面的技术，像你这类流放者，如果掌握一技之长，在我们这里很吃香，尤其建筑方面，教师就算了，我们暂时不缺这方面的人才。”
可惜，你不是一个利用价值高的人......严凡根据对方的话语判断言外之意，心中自我吐槽。
五分钟后，两人抵达一处楼房，靠近钟塔，人流量偏多。
“坤老师，有个新人，麻烦你登记。”林小月熟悉地进入，对着办公桌内正在工作的男子表明来意。
男子的打扮与那些苦力人截然不同，一套黑西装，短发，手里拿着一支精美钢笔，头也没抬，嗓音低沉反问：
“今天是狩猎日，你没跟林下海一起去？”
“昨晚已经有一支小队出发了，今早我哥刚走没多久，他思想古板，说最近吞噬者增加，狩猎难度提高，让我待在城内工作。”林小月口吻有些抱怨，似乎很希望出去狩猎。
这位坤老师停下手头工作，抬头，扫视一眼严凡，然后盯着林小月，肃穆告知：
“今年冬季，我们消耗了大部分食物，现在仓库的存储不多，肉食只够维持三天，蔬菜和土豆也坚持不了多久，你也明白，这片土地不适合种植，我们需要更多获取食物的来源。”
“消耗这么快？”林小月惊愕，蹙眉点头，“放心，我会通知我哥，最近加派人手出去寻找食物。”
坤老师拿出一份清单，认真讲述，“牧场那边还行，牛羊数量稳定，下午我去沟通，让他们先提供一部分，维持这周生活......”
两人交谈着，对严凡视若无睹，涉及到食物方面，林小月也不敢马虎，一旦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肯定有幸存者要闹事。
等计划完，坤老师才拿出一张资料表让新人填写。
严凡接过纸张，坐到不远处，浏览一遍：
姓名、性别、年龄、身高、体重、婚姻情况、健康情况......
有点类似洛煌国面试时的面试表。
反正这些信息也无从调查，严凡随便填写，然后递给男子。
“夜凡，只剩两年寿命。”坤老师眉毛一挑，摇摇头，阐明，“在我们这里，每个人都要工作，打铁、建筑、机械组装、耕种、运输、纺织、清洁......”
没等他说完，林小月插言一句，“坤老师，他已经加入狩猎小队。”
严凡微愣，心想：
我什么时候加入了？
好看的女人心思不单纯，从一开始，你就想要将我们拖下水？
狩猎，一听就危险，打算拿我当炮灰？
思绪收敛，严凡内心冷笑，倒也没说话，选择默认，反正待不了多久，事情弄完，食物收集好，就继续出发寻找混沌三书。
坤老师一眼就看出青年属于被迫，想了两秒，斟酌道：
“狩猎小队的待遇不错，第一，每天有三顿食物，每顿都能吃上肉食；第二，如果受伤，可以优先申请使用药物治疗；第三，住的地方环境更好，不用七八个人一间，我们会给狩猎小队成员安排单独楼房；第四，有生理方面需求，可以申请，尽可能满足。”
“承担高风险，享受好待遇，等价交换，你只剩两年，不亏。”
见青年一言不发，坤老师琢磨半天才说道：
“这样，由于你的弟弟妹妹也加入狩猎小队，我额外给你们增加更好的物质生活，林小月旁边还有一栋别墅没人住，你可以带着家人一起生活，食物方面，多给你们一碗肉汤。”
他也没办法，上次外出狩猎的队伍，遭遇一级吞噬者袭击，死了二十七人，居民们知道狩猎小队九死一生，很少有人愿意加入，可没有人外出寻找更多食物来源，小镇总有一天会完蛋，这时候，为了留住人心，稍微提升一些福利待遇，也在情理之中。
“啊？”林小月瞪眼惊呼，“住我旁边？”
眉头一皱，她明悟坤老师的意图，有些不高兴，张嘴，欲言又止。
严凡呼出一口气，“行吧，听你安排。”
“欢迎加入。”坤老师笑意更浓，伸手与青年握了一下。
别墅、食物、美女，这家伙挺阴险，人性玩得挺厉害！严凡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习以为常，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走到哪，都逃不过“利益”二字，利益永远大于一切。
比如可可能守护小镇，哪怕人类如何讨厌、如何排斥，也不会说出让可可滚出小镇的话，也不敢当面辱骂，只敢背地里议论，见到还不是要喊一声：可可大人。
“走吧，带你去别墅。”林小月出声道。
严凡跟在林小月身后，没走多远，就看见两匹熟悉的马。
唉，遇到我，算你们倒霉，好好活着，努力点，不然，小心这里的人将你们端上餐桌......严凡感概一声，余光扫视到一群刚入城的人。
十五岁少女黑发乱糟糟，穿着单薄衣服，一件破旧马甲，脸颊沾染血迹，忽地顿足，欣喜若狂惊呼：
“哥！”
哥你妹啊，喊上瘾了？真将我当大腿来抱？严凡半是吐槽半是无奈，表面关心询问：
“小雨，这两天还好吗？”
“呜呜......亲哥，一点都不好，我以为你死了，我好难过，一想到这个世上只剩我一个人，那种孤独感，每时每刻令我哭泣，答应我，不抛弃，不放弃，永远在一起。”顾江雨冲上去，一把抱住严凡的腰，眼圈泛红，哭得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
十二岁的顾安然呆愣原地，一副憨憨模样：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跑过去抱住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