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黎等人走在红尘谷的街道上,路上漆黑一片,红尘谷一战,谷主觉山大师殒命,谷里的租户大多都逃出山谷。
很多商铺的门都还开着,安九黎等人来到之前的幽罗馆,护卫将所有黑衣人的尸体摆在了院子里,几人走上黑漆漆的楼阁,各自找了一间屋子下榻。
第二天,左密命护卫将尸体抬出了谷,找了一处临近的县衙将尸体安顿下来,按照李剑山的说法,只要能找到这些人的魂魄,就能救活他们,如此,也算是自己功德一件。
道门中人,除了修为,最看重的就是功德,没有功德加持的练气士,在修行一途上,很难走的更远,在修真界有一个共识,功德能换来机缘。
这一点,作为白岳山弟子,左密心知肚明。
安九黎和李剑山二人辞别左密,回到了安府。
燕双贺喜爱游山玩水,吩咐手底下的门客先回了南越,往家里带去了一封书信,拜会了安知礼,辞别了安玲珑,骑着一匹白马,马鞍上挂着一个酒壶,酒壶里装的是长安桃花仙人酿的桃花酒。
一人一马,就那么飘着衣衫绝尘而去。
安九黎姐弟以及李剑山坐在长廊尽头的亭子里,说起燕双贺出走江湖的事。一提起这件事安九黎赞不绝口。
既是王公世族,又是终南山玄道子之爱徒,生下来便能坐享富贵,想去做什么全凭心意,这样的人生,不能不让人羡慕。
他的江湖和别人的江湖不一样。
安九黎觉着这个世界很大,而他又太过渺小,那些他所经历过的血光,以及最先是听闻后来演变成现实的骇人传闻,无不冲击着他认知。
有时候,他由衷地感激自己,能在危险的境遇当中定住心神,能在思绪左右摇摆的时候伺机而动,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所作所为就一定是对,可无论什么原因,既然已经踏入了修行之门,按照李剑山说的,天道之下须行道。
不一会儿,王临瑶端着一盘子米糕走了坐了过来,这是她的最新作品,她想让安九黎尝尝,顺带评价一下她的手艺。
她把盘子递了过来,安九黎看着里面的米糕,黄灿灿地,并不像是用米做成的。他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入口松软,甜而不腻。
“怎么样,我做的,费了好一番功夫。”
安九黎摇了摇头。
“啊?不好吃啊。”
王临瑶有些泄气,一脸嫌弃地看着盘子。
安九黎又摇了摇头,这姑娘从小长在安府,没个主见,他不喜欢吃,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安九黎把盘子接了过来,放在了廊檐上。
“尝一尝,小玉做的,米糕,吃吃看,好不好吃。”
李剑山吃了一块,点了点头,夸赞道:
“不错,好吃。别出心裁,宫廷里御膳房也没这手艺,了不得!”
王临瑶一听,脸上泛起笑意,耐心讲起了她做米糕的步骤。
“我煮了糯米,然后舂好,另外加了红枣,筠山的枸杞蒸出来的。”
安玲珑好奇地打量了李剑山一眼,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怎么样?”
安玲珑细细品味着,安九黎有些等不及,开口问着。
她只吃了一口,把剩下的米糕又放进了盘子里,淡然道:
“挺好吃的,以后不要再做了。”
“啊?”
王临瑶端起盘子,望着那盘子的表情就更嫌弃了。安九黎安慰道:
“没事,不用管她,挺好吃的,她味觉不灵敏,所以尝不出来好坏。别太在意。”
“哦!”
王临瑶就当真了。
安玲珑瞪了弟弟一眼。
李剑山见安玲珑不悦,岔开话题,说道:
“扶舟有一事,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安九黎问道:
“说说看。”
“你不在的这些天里,玲珑在颍州的同门传来消息,魔窟洞周围有神羽司红殿活动。要不要去一趟看看?要知道,你现在可是炼气士,炼气士需要磨练丹元,不能一直待在府邸,闭门造车啊!”
李剑山所言很有道理,他现在的确是练气士,现在神羽司势力依旧很猖獗,想要安生立命,难,不如就跟李剑山走一遭,一者寻找小虎的下落,二来尽一点绵薄之力。
有李剑山在,他倒不用太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李剑山继而说道:
“县衙里躺的黑衣人,武承谟使夺魂术摄走了他们的魂魄,因此失去神志,无法苏醒过来,而摄魂珠是武承漠用来炼制妖丹魂魄的的一样法宝,要想救活这些人,就不得不去一趟魔窟洞。”
安九黎倒是能猜到李剑山的想法,听安玲珑说,他的修为从化玄境跌落圣武境,在坐忘谷里闭关数年修为未有丝毫突破。他可能觉得自己功德欠缺,需要弥补,他下山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安玲珑在是长安负责调查神羽司的动向,现在的长安不比以前,因为神羽司的出现,朝廷支持封禅的官吏们人人自危,如今调查神羽司刚有了一点眉目,她不想就此耽搁。
在长安活动的学宫弟子有一百多人,离开稷下学宫的时候,她的师父,学宫大祭酒稽仲叔交给她一块拴着红缨的玉珏,凭借信物,凡是学宫弟子,都任由她差遣。
安玲珑从腰间拿出来一个丹瓶。
“师兄,这灵器小瓶是燕双贺走的时候交给我的,说里面装的是祁音坊玉娇娘的魂魄。”
“正好。”
说着李剑山接了小瓶。
李剑山和安九黎约定三天后出发,临走时,李剑山从袖子里取出灵珠,交到了安九黎手里,说道:
“这颗灵珠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安九黎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阔绰,据说灵珠那可是仙界的宝物。
安九黎稀里糊涂地收下了灵珠。
四人散了,各自回了住处。
安九黎一路来到小院,王临瑶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吃着米糕,走起路来很慢,跟在安九黎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
安九黎回身看了一眼王临瑶。
“我说你能不能别吃了,李剑山交给你的那颗绿色鸟蛋哪儿呢?”
说起这个,王临瑶两眼放光,快步走到安九黎身边。
“你等等。”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去了自己的房间,把那米糕扔在了桌子上,抱起桌子旁边的木箱子跑出了门。
“在这呢。”
安九黎往木箱子里看去,里面铺着稻草,一只鸟儿蹲在箱子里,叽叽喳喳地叫。
那鸟跟麻雀差不多大,项上羽毛为紫色,体色火红。
“单看它的样子,很像是孔雀,是吧?”
王临瑶笑着说道。
“是呢,我也觉得。”
安九黎附和着,他碰着鸟儿,那鸟儿站立不稳,倒了下去,又扑腾翅膀站立起来。
安九黎心情大好。
“有意思,可李冬官说这是圣鸟,我怎么看怎么不像。”
说着安九黎托起箱子里的鸟,再看一眼王临瑶,问道:
“这鸟是不是没吃东西,等等。”
说着安九黎径直出了门,不一会儿从库房里拿来一把锄头,在花园里挖地找蚯蚓。
挖出来的蚯蚓都让王临瑶扔进了箱子里。
那鸟儿一口吃一个,越吃越精神,本来羽毛蓬乱的鸟儿此时伸开翅膀,试图飞起来。
挖得累得大汗淋漓,喂的差不多了,丢下锄头蹲到箱子边,观望着箱子里的鸟儿。
“奇怪了。”
安九黎纳闷。
此时,只见那箱子里,吃饱了虫子的鸟儿,它的周围散发出和毛色一致的气息,伴随气息升起,鸟儿身体渐渐长大,不一会儿便有鸽子大小。
安九黎又重新将鸟儿从箱子里双手掬起来,嗤笑道:
“看来像李剑山说的,此物并非凡品,金贵着呢。”
安九黎爱抚鸟儿,学着鸟儿啾啾的叫,火红羽毛的圣鸟无动于衷。
王临瑶拦着安九黎,想让他把鸟儿放回箱子。
安九黎拗不过王临瑶,就将鸟儿了回去。
“对了,李剑山说它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九翎鸟。”
安九黎连连摇头。
“对对对,想起来了,有时间多喂喂它,说不定会是个灵宠?”
说着安九黎又刨出了些蚯蚓,都为喂给了鸟儿。
鸟儿来者不拒,吃了下去,这一回却没见它长高。安九黎摸着下巴,有些疑惑。
“怪了,难道还是喂少了?”
两人都蹲在鸟儿旁边,那鸟儿睁着溜圆眼睛,藏到箱子角落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