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黎胸口血流如注,在护体罡焰的保护下,他运转体内气息。
他虚弱地连站着都觉得费力,便径直来到了岸边,此时,阿浪和齐若水赶了过来。
女子见状,双掌运气,站在岸上将气息推出,只见湖中的水波涛汹涌地朝着岸上拍打而来,安九黎有护体罡焰挡下来势汹汹的湖水,而阿浪和齐若水二人早已被湖水波涛席卷得不知去向。
经过短时间的运气,指爪伤到的地方止住了流血。刚才的场面的确很惊险,要是没有护体罡焰,只怕对方那一爪之下,自己将会和那巫山弟子一样下场。
女子见安九黎护体罡焰在她的强势攻击之下并未破开,顿时临空疾驰而来,伸手之间,手底水流侵袭而来。
顿时,安九黎感觉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道,将他体外的罡焰冲了个干净。
护体罡气在女子的一番强攻之下,早已支离破碎。安九黎又再度回到了刚才那种退无可据的局面。
他手持青辉,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旧和对方拼杀。
女子急于要解决战斗,因为她顾及到会有其余巫山弟子来助阵。
安九黎明显感觉到她出招的速度变快了,而每一招每一式直取要害,所用力道刚猛无比。他是人族练气士,而对方是一只不知道修行了多久的狼妖,在全力拼杀之下,安九黎节节败退。
安九黎无法准确判断她的修为境界,但她周围的气息波动让安九黎意识到,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他猛烈地撞击在了地面上,湖水洗刷过的地面上泥泞不堪,他衣服上沾满了血水和泥土,狼狈不已。
女子横冲而来,誓要取安九黎性命,安九黎别无选择,依旧坚持站起身来迎敌。
锋利的指爪迎着青辉,安九黎紧抓长剑的手挣得生疼,他向后倒去,直到后背撞在一棵树干上,树上的叶子落在他的青丝衣衫上。安九黎摆动脑袋,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紧咬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了。
“啊——”
痛苦的哀鸣。
“呱——”
远处乌鸦凄然一声。
女子站在远处,单手抬起,朝着安九黎轻弹一指。
一股水流脱离她的指尖,霎那间穿过二人之间的距离,就要击中安九黎的头部。
安九黎举起手中长剑,他下意识弯下身子,青辉剑剑身在水滴的击打之下并没有断裂,剑刃没入树干之中,一棵粗壮的百年老树被剑刃硬生生削断。
听着树枝嘎嚓的声音,连同安九黎倚靠的树干,一同斜挎在了了一边。
安九黎如同风中残烛,支撑身体站在原地,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可以抵御对方的手段,像是恶狼爪下无路可逃的羔羊。
女子接连弹出两滴水流。
此时,安九黎无路可退。
只听一声爆裂响声,女子一跃而起,回身看去,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手持长刀的男子,战战兢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长刀是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上面还沾着血迹。
此人正是阿浪,女子因为专注对付安九黎,没能觉察到阿浪靠近。就在她准备结果了安九黎的时候,阿浪向前挥刀想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可没想到对方修为高深,这种普通的刀剑,甚至没能伤到她丝毫,只把她那件衣衫划了一道口子。
阿浪自知小命即将不保,也不再惧怕,挥刀御空而起。女子手低运气,一道气浪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阿浪整个人掀倒在地。
“我跟你拼了!”
阿浪大喊为自己壮胆,再一次上前,女子轻弹一粒水滴,那水滴脱离女子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近阿浪。
阿浪双手持刀站在原地,双眼失去神采,口喷鲜血,颓然倒地。
女子眉头一动,斜视向远处,发现那个地方藏着一个人。随即抬起手掌,轻轻一弹,一粒水珠飞向远处的树林里。
一道人影闪过,安九黎吃下了最后一粒凝气丹,暂短的调息后有了余力拔出嵌入树干的长剑。
此时他横剑在身前,挡下了飞来的水滴,女子见状上前厮杀。
安九黎祭出飞羽箭,那一支羽毛如同飞矢,在空中分开成七支,闪烁着灵光,径向着女子而去。
女子向后退却一小步,挥动袖子,顿时一道水流挥洒而出,在女子前面结结实实地形成一道水幕。
飞羽箭像是触碰到了石头,纷纷落回地面。
安九黎近乎绝望。
可此时,他发现挡在女子身前的水幕溃散得不成形状,随之,水流化作气流,刹那间烟消云散。
定睛一看,女子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惊愕。
安九黎这才看清,一支飞羽奇迹般穿破了水幕,将女子穿身而过。
接着,强大的气息从女子体内涌出,刺眼的橙光一闪,女子显出原形。
那只妖狼露出狰狞的表情,长牙外露,凶恶无比。
安九黎一鼓作气,手持长剑奋然而上,双手持剑在高过狼妖头顶的地方一剑挥下。
狼嚎声撕裂林中的寂静。
长剑划破如盔甲一般结识的皮毛。剑光过处,血染长空。
一声轰然响动,狼妖倒在了血泊中。
安九黎感到储物袋颤动,一道乌黑的光芒从袋中出来,穿过狼妖的尸体,携带着一颗沾着血迹的珠子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储物袋里。
安九黎慌忙上前,发现妖丹已经被取走了。
他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扶起阿浪,手指搭在脖子上一探,发现还有脉搏,便背着阿浪,一路跑到了湖边,齐若水看到了远处的安九黎,见阿浪昏倒在他的背上,连忙跑来过来。
齐若水常年在山里采药,倒也懂得一些草药的药性,让安九黎现在路边等待,她去林子里采一些草药回来。
安九黎把阿浪从平放在的草地上,自己混身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坐下调息一会儿,齐若水带着草药回来,放在嘴边嚼了嚼,敷在了阿浪伤口处。
见安九黎还在调息,齐若水并未打扰,拢起了一堆篝火,给三人取暖。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齐若水手贴近阿浪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腕,发现烧的厉害。四下一望,摘了一片叶子,盛了些水,小心翼翼地给阿浪喂下。
现在的她,有一点恐惧,周围黑洞洞的,除了火光照亮的范围内能看得清东西,火光之外,偶尔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这倒不是她所害怕的,见过了狼妖凶恶的杀人场面,又时不时能听到类似狼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真有狼,还是自己因为恐惧而生出的幻觉。
也就是她,放在别人身上,这样的夜晚,吓也能吓死个人。
她毕竟从小在附近山上采药,露宿山野也是常有的事。她免不了会害怕,但她还是选择振作,照顾好阿浪和受了伤的安九黎,以及通过记忆回忆起她所在的位置,和回巫咸街的路线。
晚上齐若水靠在一堆干柴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里,她忽然感到脸上有些冰凉,那冰凉的感觉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时间已是半夜,温度比白天要低,潮湿的环境里树叶间不时会有露水淌下来。使他难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
齐若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火堆旁的安九黎赤裸着上身,把衣服架在火上烤,齐若水一个妙龄少女,也大概知道一些男女之事,故而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醒过来了?”安九黎问齐若水道。
脸上一片红晕的齐若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安九黎看了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为了不让女孩儿尴尬,连忙穿上了衣服。
“你叫,若水是吧?”
齐若水轻轻点了点头。
说着,齐若水站起身来,来到了篝火旁,和安九黎坐在了一起。
火光照耀下,映照出女子的面容。
“今天担惊受怕了吧?”
“没有,我经常到山里来,有时候也会在山里遇到精怪之类的东西,老爹说只要你不去招惹他, 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人和妖有着各自的生存方式,齐若水倒是说的没错,打破人与妖生存契约的事情,不管是人还是妖,都要三思而后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采药人,他们是不会对齐若水有敌意的。
“你们就一直生活在巫咸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往事。
“没有。”说着女孩儿摇了摇头。
怪不得女孩儿在遇到狼妖时还能选择留在附近,之后又能思路清晰地为阿浪敷上她采摘来的草药,又在他们旁边生起了一堆篝火,从小就在巫咸街长大的她,见惯了妖魔精怪,心性之坚韧,已经超过了一般人。
“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巫咸街,那时候我刚刚能记事,老爹带着我和阿浪哥,一起到了巫咸街,至于为什么老爹要带我们来这里,我也问过老爹,可他从来都不说。”
“巫咸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比起外面世界,这里倒有点儿像世外桃源。又有巫山派坐镇此,倒是一个好归处。”
这个女孩让他觉得一个人经历过多少沧桑世事,只有眼神最不会骗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齐若水的眼眸清澈,给人一种自然而又纯真的感觉,没有矫饰与做作,她的眼神就像她那一张不加修饰的脸一样,可能并没有多么动人,但却让人觉得真实。
安九黎望着火光沉默,旁边女孩儿觉得他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像是眼前的火堆一样,给她一种安全感。
女孩儿不像打扰他们之间的宁静,安九黎不说话,她也跟着沉默不语。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