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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姐姐其实一点都不和了?”沐清允与他肩挨着肩,身上披着他的披风,暖和的,亲切的味道,让她不自觉的想敞开自己的心扉。

方野步伐沉稳有力,让人很有安全感,他微微侧头,“本来是不清楚的,现在知道了。”

沐清允微微苦笑,“我都习惯了,知道为什么我的家人会叫我扫把星吗?因为只要碰到了我,他们都会变得很倒霉,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更别说我的家人了。”

“你从来不是扫把星,”方野突然停下了脚步,神情郑重而严肃。

沐清允心头猛的一窒,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受,那一刻自己的灵魂是震颤的,是沦陷的,她微微低着头,这一次不再是害羞或者自卑,而是有眼泪流出眼眶,她不想让方野发现了去。

可是泪水怎么可能掩饰的了,晶莹欲坠的样子最是明显,方野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然后用另一只手替她拭泪,“怎么哭了呢,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是我的问题,你是第一个说我不是扫把星的人,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爹爹因为娘亲的早逝,将错埋怨在了我的身上,常常把我锁在闺房里,不让我出门,我变得这么白,并不是因为我皮肤好,只是因为常年不见日光所导致的,他把姐姐培养成了名门淑女,而我就像一根野草一样长大,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他们是不会管我的,”说到这里,沐清允陷入了回忆无法自拔,那个时候的日子确实很黑暗,她没有可以说话的亲人和朋友,下人们也都是看眼色行事的,知道她不受待见,明明知道她是小姐,可是饭菜都是残羹冷炙,而她也常常因此饥一顿饱一顿,变得瘦弱不堪,所以她现在能把饭烧得这么好,完全得益于她必须亲自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方野看到了她脸上痛苦的神色,忙打断她那不堪的回忆,“然后呢,你和你姐姐怎么会流落到此?”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父亲是朝中重臣,可是却得罪了太子一党,新皇登基之后,父亲自然是不能幸免的,随便安排个罪名就是抄家的大罪,好在新皇刚刚登基,不想造下太多的杀孽,只是将我们家族流放,我们一路北上,走了好久,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都认为是我这个扫把星害的家族不幸,想把我赶走,爹爹迫于压力答应了。”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很大,雷声也很大,我吓得傻掉了,他们每一个人用最恶毒的语言让我离开他们的身边,因为我迟迟不肯离去,父亲就拿鞋底抽我,说我不再是他的女儿,最后我哭的昏倒在了雨地里,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后来官兵就一直追着我,他们知道我是逃犯,是要把我抓回去的,然后我就打扮成乞丐的模样,躲在了乞丐窝里,后来的事你大概也都清楚了。”

“那你姐姐怎么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方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还是有一事不解。

“她不想跟着父亲去北方受罪,毕竟如果到了那个穷困潦倒的地方,是没有办法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她当大小姐当惯了,害怕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于是趁官兵和家人不注意,自己偷跑了出来,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她,将她从青楼里救了出来,只是后来她又不见了,没想到最后被你找到了。”

沐清允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小,在她对亲情还抱有希望的时候,姐姐出现了,然而最后又打破了她的美梦,像是当头一棒,让她明白亲情的不可靠,如今她是彻底清醒了,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委屈求全,她压抑的太久了,也应该为自己而活了。

“没想到是这样,怪不得你会被官府通缉,”他当时也在怀疑,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怎么会惹上官司,如今看来,原来只是受家族牵累。

沐清允退后一步,“庄主,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让我留下来,也是想让我有一个安稳的居所,我说什么要报答救命之恩其实也都是借口。但是如今我已经实话实说了,就不能再留下来了,否则会牵连你们的,到时候就真成了扫把星了。”

“你要走?”方野听了她这话莫名的烦躁,“我是那种怕事的人吗?而且,当初决定救下你就已经是和官府对抗了,如今我会更加保护你,等时间长了,这件事就会被所有人淡忘的。”

“庄主,可是……”

方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沐清允抿了抿唇,在岔路口与他分道扬镳,却忘记了把披风还给他,等到回到住处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狐狸皮做成的绒毛果然是不一样的,当时月色下没有看得很清楚,如今才发现上面的纹路是许多浅淡色的白鹤,就像那位清俊荣雅的庄主一样。

她不知道此时自己正在想的人,却又折返了回去,突兀的出现在了一直尾随着他们的沐清英的面前。

沐清英吓了一大跳,看到来人是庄主,她讨好地笑道,“庄主晚上也出来赏月啊?”

“刚才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别以为他不知道,方野的耳力可是惊人,自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一直尾随。

沐清英眼睛还是红彤彤的,颇有一些委屈的说道,“庄主,我妹妹想要把我推进湖里,要不是我反应迅速,现在恐怕都不能见到您了。”

方野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这人怕是个演技派,虽然她身上湿漉漉的不假,说话却是半真半假的,到底是谁想害谁,他可不会偏听偏信,刚才的那一切他都尽收眼底,这人还在他面前装小白兔,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还真会被她炉火纯青的演技给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