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口村,大街正中一处大院落,苏家在临街房屋开了一间药铺,为四面乡亲和驾船往来的八方客商提供看病问诊。
与陈家的热闹不同,此时苏郎中已关闭了药铺,一家人正在听苏锦娘讲述离家这一段的经历。
女儿苏锦娘离家虽然不太久,但是是去战场救治伤员,想想还是后怕的。虽然在家乡时也经常出远门,但那是看病问诊和采药访师,而且有学徒陪伴,苏父还是比较放心的。
苏锦娘一个姐姐已出嫁,一个弟弟正年少,跟着父亲学医。邢慈祖上从邢州搬来温州行医,与苏家逐渐相识。
“邢慈写信邀你,本来就是给你体验一番,让你去留随意,结果你就不回来了,也不捎信。”苏母埋怨道。
“母亲,那里真的很需要我,很多伤病员经我手诊治活了下来,女儿很有成就感,而且对我的医术很有帮助。”
“你那医术,恐怕也只能救治些微外伤之人。”苏父道。
“医药院很多医官呢,尤其是女儿学习到了如何消毒,如何缝合,还有用石膏和竹板治疗骨折,还有很多新奇的草药。对了,这是祖王爷专门赠送父亲的礼物。”苏锦娘道。
“咦?这是药方,这么多?”苏父神色激动起来。平时行医遇到同行,想要一药方确是千金难求。
苏锦娘看出了父亲心思,赶紧劝道:“父亲,此乃祖王爷精心挑选出来的常用病症药方,祖王爷说了,这些药方要由医者推广给民众,造福他们,不得私藏。”
“免费传给外人?”苏父行医一辈子,头一次听说药方要公布于众,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是啊,如果私藏,被官府查到了,会治罪的。”
“这个祖王爷,还真是不一般。”苏父道。
“祖王爷行事特立独行,我们医护队的人都这样说。”
“孩子,你说过医药院的医官很有水平,你也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寻个医官,倒也门当户对。”苏母道。
“对啊,为父和你母亲向来以你的意见为主,最好找个同乡的,也能有个照应。”苏父道。
苏锦娘听到父母再次提及自己的婚事,不由羞红了脸。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阳光乐观刚强青年的影像。那青年赶着车,扬鞭催马,结实的后背和脖颈上被她亲手医治的浅浅的伤疤,让坐在车内的她一阵恍惚,两人就像回娘家一样。
“女儿心里有数,等过了这段吧。”苏锦娘推辞道。
苏父二人知道苏锦娘的性格,只好作罢。正当闲聊时,学徒来报,门外有两人来找。
“不是挂牌了吗,今日出门采药了。”苏父道。
学徒很无语,以往挂牌是真的不在家,但是有学徒顶着,而且这次这两人可不是来看病的。
“他们,说是来提亲的。”学徒道。
“什么提亲,不见。”苏父道。
苏母倒是吃了一惊,“他们是哪里来的?”
“就是隔壁江口村的,叫陈耆老,还有里正陈忠。”
“陈耆老?他来提什么亲,他可是一般人不管,管不一般的人啊,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先见见吧。”苏父道。
苏锦娘听说来人是江口村人,不由一阵好奇,“不会是那个人吧?”她赶紧闪入内室。
苏父苏母亲自出门,将陈景沂和陈忠迎进厅房。
“苏郎中,老夫此来不是求诊,专为提亲而来。”陈景沂开门见山道。
“哪敢劳烦陈耆老大驾。”苏父道。
随即,陈景沂和陈忠说明来意,尤其陈忠,将陈空崖小时如何机灵,长大如何孝顺,勇武夸了一通,简直吹上了天。
“他们两人,一个是亲军侍卫,正在方兴将军帐下担任副指挥一职历练,一个是在祖王爷亲自组建的女医队,听说将来是跟随祖王妃的,可谓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啊。”
“苏郎中,老夫断言,跟着祖王爷,不出半年,苏姑娘的医术就会在你之上,你们世代医家,怕是要依仗锦娘了。”
苏父苏母被说的怦然心动,这个陈空崖真有这么好?如此一来确实很合适,只是女儿说过婚姻大事她自己做主,看来还是得征询一下女儿的意见。苏母将女儿喊了出来。
苏锦娘早已在内室听到几人的谈话,内心高兴,表面却平静无波,出来与陈耆老见礼。
“锦娘,陈耆老过来提亲,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苏父说着,与陈景沂两人把陈空崖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自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女儿全凭父母做主。”苏锦娘打定了主意。
“啊?奥奥奥!”苏父先是吃惊,随后明白过来,这是女儿同意了,以往她可是不让管的。
知女莫若母,苏母已经察觉了女儿不但和陈空崖认识,还走的很近,她要将女儿拉进内室好好审问一番。
这边陈忠道:“苏姑娘既然让二老做主,想必已经与空崖有过接触,莫非已经两情相悦?你们可不要强制拆散啊。”
苏父不置可否,无奈的笑着应对,“稍等,稍等!”
随即苏母出来,“小女已经告知老身,与这个陈空崖在军营相识,如今两人均非自由之身,怕是身不由己。”
苏锦娘说的是事实,众人不由一阵沉默。还是陈景沂打破了平静。
“大家莫慌,相信祖王爷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自古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老夫宁冒着被问罪,也要向祖王爷禀告。”
“陈耆老,你能见到祖王爷?”苏父苏母惊奇道。
“老夫有这个。”陈景沂将请帖从怀中拿出,“这是知府方洪大人给老夫写的请帖,汪县令亲自送来,老夫不才,祖王爷点名要老夫去参加明日的农事活动。”
苏父打开请帖,仔细观看。“恭请:宋祖王爷命,谨请平阳县江口村陈景沂于四月廿十六日参加农事。”后面小字是一些具体要求,落款是知府方洪及鲜红的官印。
苏父一遍遍观看,一脸羡慕道:“陈耆老,您看这里,要您带农事若干人参加,可否带老夫过去?”
陈景沂没好气道:“你是郎中,又不懂耕种,怎敢乱带。”
苏父再三索求,陈景沂就是不吐口。苏父不无惋惜道:“那就不勉强了,只是小女,依我看,让他们自行发展吧。”
陈景沂听出来苏父话里藏针,心道好你个苏郎中,还摆起谱来了,虽然知道这点,却也是一脸无奈。
“你看你,这就威胁上了?明天卯时,我来接你。”
苏父一听,心中高兴,嘴上却也不服软,“呵呵,就你有理了吗?祖王爷还给了我贵重之物呢。”
“什么贵重之物?”陈景沂问道。
“成了亲家再说吧。”苏父道,他还不想透露那些药方。
陈忠见两个老头眼看就要掐起来了,赶忙打圆场,“好了,这亲就算是初定下来,等到明日过后,如果祖王爷同意了,咱们就该定亲了。”陈忠道。双方借坡下驴,不再言语。
苏锦娘心中欢喜,想着从此将有一个男人依靠,安全感顿生,再也不担心这担心那了。
看来等到赵德芳知晓此事后,他也只能默念,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只能说是历史记载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