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院的路上,李杳心里挂着事,所以走得很快。
她想起上官家,从小凤给她的书上看得出,那是另一种世界。换句话说,上官家是隐世世家,传承了至少千年。
如今蹦跶得厉害的上官家,也不过是那古老世家的分支。
她不明白上官家在明渊到底意欲为何,但能肯定的是来者不善。还有就是,既然是隐世世家,为何又突然让潜伏在外的支脉觉醒?
倘若上官家隐世的主支开始蠢蠢欲动,谁能与他们对抗?
在这之前,李杳从未想过,这样古老的传说是真的。
莫名的心焦与烦躁,在今晚突然萦绕着她。看完那些书,原本她是轻松的,以为自己了解了,就能有所防患。
但后劲来得有些晚,让此刻的她连路都走不好了。
隐世,充满了悬疑与未知。
她不肯定自己能应付得了。
“公子,”乌萝出来寻她,几步上前扶住差点倒地的李杳,“您怎么了?”
被扶住之后,李杳感受到乌萝手心的热气,她怔怔地看着乌萝,半刻也不能回过神来。
乌萝使力,带着她踏步飞起,飞快地到了北院。
“师姐,师姐!”乌萝急呼,人已经进了屋。
李杳被安置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如同掉入深渊,周遭是冰冷入骨的潮水,一遍遍地冲击着她。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出去一趟,小姐就进入了昏迷。
“师姐......”乌萝站在炕边,紧握着小姐的手,眼睛含泪,抬眼望着朱雀。
“去请王妃,再请个大夫来。”朱雀十分地冷静。
“不许哭,小姐应该是累了。”
“可是小姐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刚刚才不对的。”乌萝一边松开小姐的手,一边朝外走去。
“还不快去!”再冷静,声音也开始颤抖,因为朱雀发现,小姐的额头开始冒着汗珠,大颗大颗的滑落。
她上前,伸手入被,发现被子里也全都湿透了。
“你先出去,”朱雀转过头,对着无颜吼了一声。
无颜没有说话,走了出去。表情凝重,焦急得嘴唇都裂开了。
朱雀快速地给小姐换了衣裳,又换了被褥和被子。伸手摸着小姐的额头,发现凉得可怕。
这种情况,即便是不懂医的人都知道,不是着凉发热。不是普通的病了。
朱雀心急不已,脸沉得吓人。
“杳儿~”王正进院子,就开始呼唤,见到守在门口的无颜,还冲他笑了一下。
可见无颜脸色难看,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抬手推门。
“小姐生病了!”无颜回答,“很严重的样子。”
这个时候,王妃带着两个婢女也来了。
她急冲冲的,“怎么回事?杳儿怎么了?”
无颜拦着门,“等一下,朱雀不让进。”
“可以进来了!”朱雀听到外头的声音,喊了一声。
王正翻开无颜先一步走了进去,“杳儿!”
炕边被围得结结实实。
“怎么会这样,从我那出来,人还好好的,精神很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王妃慌了神,紧握着李杳的手。
“大夫马上来了,祖母让管家去请大夫了。把晴川关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一定能让杳儿你醒来!”
王正低着头,十分懊恼。
他很后悔自己没有时刻待在闺女身边,自己还要烦着她。如今这个情况,又不像从前杳儿昏睡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杳儿累了,也要睡上几天。可外面上同睡着了没有两样。
不会像现在一样,满脸通红,又全身冰凉,还一直出汗。
“喂些水,让我喂些水给她喝。”他很慌,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虽然身上还有许多杳儿给的药,可此刻,他不知道哪颗药才能对症下药。
而且杳儿本就异开常人,他真害怕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王妃也不敢挡着,让出空隙出来。
王正解开一直带在身上的水囊,扶着李杳的头,给她喂水。
一直处在游离状态的李杳,仿佛置身于炙烤架上的她,也是在此刻得以喘息。
她的心被烧灼得刺痛,牵扯着她每一个细胞。
一碰就痛。
可突然而来的清泉,一点一点在浇灭她的心火。
她拼命的喝着,像个无底洞一样。
一个水囊喝得干干净净,王正喊道,“把你们小姐的水囊拿来。”
其他的水他不要,就要平常带在身上的水囊。
朱雀受意,赶紧找了过来,递到王正手上,“二爷,只有这一个。”
王正二话不说,继续喂着。
有总比没有得好。
原本还被烧灼着的李杳,又在片刻后打着冷颤。她猛地吸了一口水,又都全部吐了出来。
“够了,不要喝了!”王妃着急不已。“杳儿吐了,不要让她喝了!”
王正把水囊扔到一边,轻声唤着,“杳儿,快醒醒。你告诉干爹,要怎么做?”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大夫们也都来了。
盛管家先进来禀告,“王妃,大夫们来了!”
“快,快让他们进来。”王妃急道,“还耽误什么,让他们看,谁把杳儿救醒,就是王府的恩人。”
盛管家急急转身。
很快就带着十几个大夫走了进来。
“不,不用看。”李杳闭着眼,口里嘟囔。
王正离得近,最先听到。
“王妃,杳儿不看大夫,你让他们走。”
王妃转过身,“不行,这个样子,不看大夫会死人的。”
“祖......”李杳并未醒,但有一些感知。
“我没事~”声音虚弱得蚊子发出的嗡嗡声。
“王妃,杳儿不让看。”王正肃目看着杳儿的脸,他最了解杳儿,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杳儿的抗拒。
虽然他很想杳儿马上好起来,但他不愿让人违背杳儿的意愿。
“您让大夫们都回去,杳儿不会有事。”
“你能保证吗?”人一急,说话的口气一点都不好。王妃同样如此,她瞪着王正,“你能保证杳儿没事?她都说糊话了!”
王正盯着炕上的李杳,仍摇着头。
“我是杳儿的干爹,你说不让看就不让看。即便你是王妃,也得问过我这个爹的意思。”
他冲外间吼道,“都出去,都不许进来!”
敢对王妃不敬的人并不多,可现在,王正一点也不怕。
“王妃,你才同杳儿相认几天?你不明白的话,就不要乱做决定。”
王妃心焦,也不计较王正敬不敬她,“我是杳儿的祖母,也能做决定。杳儿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生病了,必须看大夫。”
“不,不看!”李杳游离着,口中仍吐着这样的话。
“都出去!”朱雀突然道。“乌萝,请王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