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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珞足足为张小姐把脉了好一会,才终于放开了她。

闵景迟见状正欲询问,却见安珞竟是又伸手,捏住了李四郎的手腕。

这次安珞倒是放开的很快,她的两指指腹向身边床帐上顺手一抹,这才回头看向闵景迟,示意他出去再说。

两人出了屋,又继续出了小院。

远离一段距离后,确定近处无人后,安珞这才向闵景迟开口。

“张家小姐中了毒。”安珞迅低声道,“不止如此,那李四郎身上,亦是中了毒的。”

闵景迟心中微诧:“李四郎也中了毒?”

那张家小姐显然是遭到了迫害,受伤、中毒都有可能,可李四郎身为加害者,他身上又是如何中的毒?

看出了闵景迟的疑惑,安珞向他解释道:“是因为他和张家小姐……那毒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传入了他体内。”

“可若张家小姐真是被太清观的人掳走,又送给了李家,那她身上的毒,应该是太清观那边所下。”闵景迟思索着,微微凝眸,“难道……太清观最开始想下毒的目标,便是李家?”

安珞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那毒不是寻常的毒,李四郎的脉象看似十分康健,只有极细微之处有异,不说寻常医者,便是太医院中的太医,怕十有八九也摸不出来。”

若非她先摸了张家小姐的脉象,心中起疑,也不会这么快就探明李四郎真正的情况。

而那张家小姐身上的毒,不但能通过那种特定的方式传出毒素,而且那毒、与她之前从妖道那得到的丸药之毒,也是与影符亦有几分同源。

再加上张家小姐手臂上那规律的伤痕……安珞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思量。

——若她猜的没错,那手臂上的伤痕是为了放血,而张家小姐体内的毒,乃是为了让她成为养蛊的药人。

那伙势力至今为止,使蛊使毒都是为了控制他人,这毒既是通过张家小姐的身体、传入了李家人体内,很难不让她猜测,那势力最终目的乃是控制李家。

这么想来,那失踪案可不止有这一起,从他们已知的第一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若被那势力选中的都是李家这般的官宦之家,那至今为止朝堂之上,到底被渗透了多少人……

“我们回去找李修正。”安珞心神一凛,看向闵景迟,“我有件事要确认。”

闵景迟看出安珞神情凝重,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李修正那边的守卫远不如小院之中严密,安珞故技重施,以剩下的半块迷香,迷晕屋中两人后,便入内给李修正也把了脉。

若安珞猜测不错,若那股势力的目的真是要控制朝堂官员,那他们真正的目标该是李修正,而非李四郎才对!

见安珞进屋后,便直奔李修正而去为其把脉,闵景迟亦是已想到了关键。

他虽不知这毒还有控制之效,却也能想到,这其中牵扯到的绝不止李家、不止李修正一人。

李修正毕竟也是从三品,这太清观下毒谋害如此多的朝堂要员,又怎会无所图谋!?怕是还图谋不浅!

风雨欲来!

安珞放开李修正,回头看向闵景迟,不必再说什么,两人眼中均是闪过骇然。

李家情况已探查清楚,两人便也不再继续在此逗留,一同退出了李府。

出了李府,安珞与闵景迟二人俱是心事沉沉,思索着此事,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这案子,从一人失踪到连环失踪,再到牵扯出这么一起涉及整个朝堂的大案。

如今按他们的估计,这其中涉及到的朝堂官员,怕是少说也有十数人之多,而这些官员牵涉其中的方式,又是如此不堪!

此案一旦翻出,不止当今震怒、朝堂震荡,许是整个天佑朝堂都将陷入丑闻。

而如此丑闻一旦曝出,哪怕其中涉世官员全乃闵景耀一党、与太子无甚关联,即便闵景耀觊觎储位之心人尽皆知——

可明面上的储君毕竟是太子,闵景行身为当朝储君,身负监国之职,即便是于史书之上,此事也只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

安珞思及此处,转头看向闵景迟。

“五殿下对此事,可有什么打算?”她问道。

闵景迟向来追随太子,若为太子着想,怕是不愿将此事掀开。

……可在安珞心中,并不想此事被压下,也不愿那些猪狗之辈逃过一劫。

闵景迟目光微凝,亦知此事一出,株连蔓引,朝堂之中怕是没有几人能独善其身。

他看向安珞道:“此事…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失踪案了,我怕是要禀告皇兄才能定夺,今夜之事……还请安小姐见谅。”

这事牵扯甚广,之后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凶险万千,安珞虽为侯府嫡女,可毕竟非是官身,参与其中也无甚立场……他不想她卷进这场烦难。

安珞听出了闵景迟这话的弦外之音,知道闵景迟这是在告诉自己,希望她能就此抽身,忘了今日所见所察,不要再牵涉其间。

……他这是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压下了吗?

闵景迟究竟如何思量,她此时还不知晓,可安珞心知,身为影符之主,她才是与那股势力纠缠最深之人,又如何能就此抽身?

安珞微微垂眸,再抬眼时,心中已有了打算:“我知道了,那我便就此回去了……五殿下尽管放心吧。”

安珞说着,向闵景迟拱了拱手,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闵景迟看着安珞利索转身的样子眸光微顿,随即恍然,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开口道。

“……你根本没准备就此放开此事,对不对?”

安珞脚步微微一顿,两息后才转身看向闵景迟,不言。

闵景迟上前两步,复又站到安珞面前,星眸微垂,目光如水。

他低声轻劝道:“你非是官身,背后又有安远侯府和徐太师府,身份本就敏感,此事涉及整个朝堂……你该清楚其中复杂,我不想你陷入麻烦。”

安珞闻言,心中微诧,她本以为闵景迟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压下此事,这才不想她继续参与其中,却不想竟是这般。

“可此事与我有关。”

闵景迟以诚待她,安珞便也不想骗他,她想了想,回视着闵景迟又道。

“……况且,我也不想抽身。”

闵景迟一怔,突然哑然失笑起来。

安珞疑惑地看着闵景迟,却听他失笑后低语了一句——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