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冲喊出郭恒的名字,安珞眸光微闪,淡淡抬眼看向了他。
她与安珀在此被这些兵匪盯上本是意外,正碰上那老人刺杀王冲一事就更是巧合,安珞倒是当真没想到,这王冲与郭恒之间竟还有这般牵扯。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也不奇怪。
若非身后真有强硬的靠山,王冲、以及所有这些守城的官兵,也不敢这般的明目张胆、无法无天。
见安珞看向自己,王冲还以为安珞这是被自己说动了,心下顿时一喜。
他如今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脱险,只要能解他眼下危机,无论是钱还是权,王冲都可以张口就许。
反正答应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等到他摆脱这两人的威胁,他的手下再找了援兵过来,到时候要怎么做还不是看他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哄住这小白脸再论之后……
——铛!!
王冲心中打着算盘,正想着要再说些什么继续劝服安珞,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安珞手中官刀的刀尖、却已先一步直指向了他的喉咙。
感受到颈间刀锋带来的凉意,王冲呼吸一窒,不由得向后缩了缩,却又因为锁骨的疼痛和老人的压制而被迫停下。
他也只能再硬着头皮颤声开口道:“少、少侠!少侠您这是做什么啊……您要是觉得二十金还太少,那就三十、三十五金!您看……“
“闭嘴。”
安珞手腕微抬,刀尖从王冲的喉间上移到唇前,划出一条细红的血线。
她冷声打断了王冲的话,却并未继续将目光继续投向他身上,而是再次望向了城门的方向。
随着传入耳中的跑动声越来越大,此时她已经能看到,有一队官兵出现了视线的尽头,大概有个十几、二十人。
安珞再次垂眸,但这一次,她看向了那名老人。
“他做了什么?”安珞直接发问。
虽然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王冲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大概才出了些老人与王冲之间的恩怨。
可她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杀了王冲,至少也得先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且她如今顶的是闵景迟五皇子的身份,待弄清原委后,王冲绝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你若有冤屈就尽管诉来,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我为你伸冤!”她继续说道。
早从王冲开口利诱安珞之时,老人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是他终于没了气力,还是见安珞并无将官刀给他的意思而已然认命。
除了依然本能地压制着王冲外,老人一直都低着头,甚至连城内那些正向此处逐渐靠近的官兵都未看一眼。
就连此时安珞对他说话,那老人都未立刻做出反应。
足有两三息后,他才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浑浊发红的双眼。
“……伸冤?”
嘶哑而干涩的声音响起,老人的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音调,像哭、又像是在笑。
伸冤……他难道没试过吗?
可那王冲有御史郭恒做泰山,那郭恒又与此地刺史韦珩是好友。
这些人官官相护,只此二人就已经能在此地、在整个全州、甚至整个肃南只手遮天!
又有谁会管他、管他女儿冤或是不冤!?
“何处伸冤…无处伸冤……无处伸冤……”
见老人不答自己的问话,只摇着头反复念叨着“无处伸冤”,安珞眸光微暗。
她看得出老人其实是本性纯良之人,否则之前也不会提醒她们、一直希望她与安珀能尽早离开。
她同样相信老人的确是心有冤屈,只是如今老人自己不开口,她也无从知晓这王冲究竟做了什么恶事。
而也就在此时,前来援救王冲的那一队官兵已经出了城门,并已做出了四散围拢之势,眼看就要到几人眼前——
“住手!还不快放了我们大人!”带头的官兵冲着安珞大喊。
安珞转眸扫了一眼,认出那喊话的正是之前跟着王冲守门的官兵。
大概是那小二十人的援兵给了底气,他看着安珞继续叫嚣。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大人与御史大人的关系!太岁头上你也敢动土,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大人!否则我们就去禀告御史,到那时你便是能逃出府城也逃不出全州!能逃出全州也逃不出肃南!”
“逃?我为何要逃。”
安珞闻言轻笑,垂眸看了一眼那重新有了底气的王聪,却是又递了一分手上的刀。
“也不必否则了,你现在便去吧。”她看着王冲口鼻处重新涌出的鲜血淡淡说着,“别忘了告诉郭恒,五皇子到此……本王就在这儿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来迎本王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