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恒的选择正如安珞推测的那般,却也完全在王冲的意料之外。
虽然王冲早就知道,即便是看在他姑母的面子上,他也从未入过自己这位所谓“姑丈”的眼。
在郭恒眼中,他也就只是一条有那么点用处的狗。
而一只狗,在咬对了人、讨得主人开心时,自然是能得赏几块骨头。
可若有朝一日它咬错了人、给主人带来了麻烦,那主人也不会吝啬他那一条狗命。
毕竟,狗总是不缺的,不过也就是换一条狗。
不过王冲万万没想到,郭恒放弃他、会放弃得这般快。
当然这无疑是因为郭恒从未在乎过他半点,可或许……也是因为五皇子对郭恒的威胁,比他原本以为的要更大、更凶。
王冲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最近郭恒交给他安排人去搜寻的那两名所谓的“贼匪”。
他原本虽说也猜到郭恒、包括韦珩不可能会为了两名普通的贼匪大费周折,但对那两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还是不知半点。
可现在,他却突然萌生了一个模糊的想法……那两人说不准是与面前的五皇子有什么关联。
虽然王冲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可眼下显然不是能让他细想的地儿。
他本是因为郭恒那毫不犹豫地否认与抛弃而惊惶,又瞬间因着心中多出的那些纷乱的心思有些恍惚,直到惊堂木的那一声巨响才悚然回神,可紧接着就听到了“五皇子”的厉声喝问。
无奈王冲父母早亡,姑母已经是他最信任、或者说唯一能信任会为他作证之人,偏偏又被郭恒刚刚那一句话就给彻底断了机会。
是以眼下就算王冲还有心再找人做个伪证,一时之间却也真找不到任何人选。
可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在众多百姓的指点中,在刘全恨之入骨的目光里——
此刻王冲的沉默,几乎都快要等同于、在认下他所犯过的罪!
“……我不记得了。”王冲粗喘着说道,“都过去半个月了,谁还能记得清那些。”
他也知道,眼下他迟疑地越久,堂上的情况就越会对自己不利。
既然找不到能证明他当时不在场的证据,那他不证明不就是了?
反正按照天佑律法,想定他的罪才最是需要确凿的证据,就算他不能证明自己没有嫌疑,他也不信五皇子真能找出点什么,证明他那日去过城郊、杀害了刘秀儿。
毕竟这可早不是半个月前刘秀儿刚死的时候,怕是早就已经烂成一滩。
一堆腐肉里难道还能有什么证据不成?异想天开!
这样想着,王冲也就再次定了定神,略略放松了一些紧绷的深井,摆出了一块滚刀肉的姿态。
“五殿下,刚刚说谎时我王冲不对,可您也为小的想想,我好好的一介本分良民,什么也没做就沾上了一身腥,被扣了个杀人的罪名,还被强带来堂上白挨了这一顿板儿……咳,这换做您是我,您是不是也得着急脱身?”
虽然锁骨的伤口还渗着血,身上被打了板子的地方也隐隐作痛,可此刻的王冲偏生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脸上的说是谄媚,实则却更像是挑衅一般。
“十六日前做了什么小人真是记不得了,这事您就是去大街上随便去问,能回答您的也多是胡编!反正那刘秀儿是被贼匪所杀,跟我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脑袋。
“当然了,您要是非说我不记得半个多月前的事,就证明我是凶手,那您这可实在是强人所难,左右您是皇子,王冲就一个芝麻大点的小人物,我也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