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年见这老道在火海之中一动不动,也不知他此时是个什么状态。只好按下性子,想要用烈火将老道炼成飞灰。
鼎元老道此时心中也是有苦难言。他虽 知成就金丹需渡风劫,却不知何时渡、如何渡。
他被赵鹤年一行人逼迫,只得仓促之间吞服丹丸。
历代祖师之中,也只有蕴真子祖师成就金丹,至今已有数千年,早已不知其中详细。未有师父提点,也未有经籍参考,因此风劫来时才如此凄惨。
在旁人眼中,这吹拂松枝柏叶、桃花杏雨的微风,在他眼中却是充塞天地的滚滚黑风。
金丹成就,天门大开。那漫天黑风便从顶门透入,将浑身筋脉血肉绞动,真如千刀万剐一般。
他此时方才明白,为何祖师留下丹书中嘱咐后辈弟子,一定要“真露盈尺,方能成就”。这真露乃是莲花瓷盏经过万人供奉,虔诚祈祷,凝结而成。这也是他讲经说法的主要目的,就是吸引信众前来供奉,以此凝成真露。这真露的功效,竟然有压制风劫的功效。
只是如今他这一杯真露经过与赵鹤年斗法,已经消耗小半,如今不仅要用来压制黑风,还要用来抵挡烈火。当真是苦不堪言。
赵鹤年也是发了狠,将烈焰层层包裹,真如猛火锻铁,映得天边也红了半边。
只消半日功夫,只听里面一声尖啸,一具白骨挂着满身血肉往火外冲来,只是奔行数步,便扑倒在地,血肉都被火焰炙成飞灰,只留下一副白光莹莹的骨架。正是:
自古修行少成功,江心月影总是空。
山居放鹤绝人迹,洞府喂鹿伴余生。
全心只作疯魔病,半生都是痴顽梦。
多少添火不眠夜,都付流萤满空中。
赵鹤年将火焰散开,除了骨架之外,那只莲花玉盏也倒在白骨不远处,盏中真露已经干涸。其他再无一物,看来皆被烈焰焚烧殆尽。
赵鹤年伸手将瓷盏摄到手中,上下翻看了一遍,见无什么异常,便将瓷盏收入囊中。
只是鼎元老道虽亡,但是仍需带其白骨回山复命。毕竟若无凭证,倒也不算圆满。
他取出人袋往下一兜,尸骨霎时收入囊中。正待赵鹤年将囊袋束口,忽然一道灵光直往泥丸宫射来。
赵鹤年蓦然大惊,张口一喷,那灵光之中传出惊恐吼叫,然后戛然而止。
他摸了摸额头虚汗,方才那一幕,惊得他汗毛倒立,冷汗直流。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感觉已经踏足生死边缘。
他料定方才那灵光定是老道残魂。他此时才惊觉起来,那老道如此模样,怕就是风劫的缘故。
这风劫当真厉害,无形无相,只有渡劫之人可以看见,旁人只能看见表相,所以才会见到老道皮肉脱离。
这老道身化白骨,此劫定然没有渡过,因此神魂也未圆满,所以才会被赵鹤年一口三昧真火烧灭。
眼见鼎元老道已死,赵鹤年又返回雀舌岭青松观。来至塔阁之中,四处搜寻一遍,见无什么遗漏,便将玉鼎收入囊中。
这玉鼎也是一件异宝,不仅可以淬炼杂质,去芜存菁,还可以炼化妖魔,萃取精元。只是此鼎并不是一件攻伐之宝,而是一件辅助法宝,因此那老道也并未用之对敌。
赵鹤年也知此宝神奇,只是想起那老道用此鼎萃取孩童血肉精元,心中也是一阵阵发怵。若想利用此宝,还得克服内心不安。
收取玉鼎,见无他事,便踏神光回至四平府天都观。那观中一干俗世道士,也只有请示门中方能处置。
叶让四人闻报赵鹤年回来,赶忙出来迎接。
叶让急切问道:“敢问真传,不知那鼎元老道如何了,真传可是使用法宝脱身回来?”
赵鹤年摇头道:“那鼎元老道已经身死道消了。”
四人闻言,顿时眼现惊骇之色,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赵鹤年。
赵鹤年见他四人神色,便知他们有所误会,于是开口解释道:“并非是我出手灭杀,而是那老道成就金丹,却不懂躲避风劫的法门,从而被黑风吹散肉身,只余一具枯骨。”
四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想那老道一番辛苦,竟然落得这般下场。不过,也暗自庆幸。一来,赵鹤年并未受到损伤,自己四人也免受处罚;二来,除了一个金丹真人祸患与剿除一个炼罡境界的妖人,其功劳也不可同日而语。
四人言笑晏晏,将赵鹤年迎入殿中。
几人落座。叶让道:“贫道已经飞书门中,料想门中已有安排,此时诸事已定,不知可要知会门中。”
赵鹤年道:“此时知会门中已是迟了,想必来人已在途中。只是稳妥起见,还是飞书告知门中。”
叶让连忙施礼道:“贫道这就去办。”
赵鹤年刚要依允,便见殿外洒落点点清光。他连忙对四人道:“诸位,派中来援之人已到,快随我出殿迎接。”
几人慌忙起坐出迎。他们已经飞书略述此间之事,料想门中必定派遣一位真人前来,因此都不敢怠慢。
赵鹤年与几人慌忙出殿。只见空中云映七色,霞飞万彩。道道祥光垂下,朵朵红云笼罩。便已料定心中所想,知道必是门中真人下降才有如此异象。那鼎元老道丹成末流,哪能与天都派金丹真人相提并论。
只是有此光景,凡人肉眼凡胎也是不能窥见,只有蜕去凡胎铸就神体,才有望气之能。
众人翘首以望,只见云中现出一位真人,怎生模样:
大袖飘飘气焰高,瑞气融融玄光摇。
头戴碧玉芙蓉冠,足踏清波逐云潮。
修成龙虎相盘结,收敛铅汞发灵苗。
超尘已越三千界,才过凡尘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