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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江岸,数百个神拳门弟子围了一圈。

望着江畔两个身影,一群人压低声音,不敢大声说话。

江风吹拂衣衫,林云霄身材匀称,俊朗面容脸上带着笑意,朝对面的王小牛勾手道,“师弟,你我同在师父门下学艺,如今也该分一个高低胜负了。”

王小牛穿着麻布缝制的衣衫,身子魁梧壮实,黝黑粗糙的脸庞显得有些粗犷,他表情认真,语气严肃道,“师兄,这一次师弟不需你让。你尽管全力出手,否则休怪师弟夺了门主之位。”

李止戈坐在江畔,当着神拳门百来个弟子懒懒抬眼,平静开口道,“开始吧。”

王小牛伸手,“你是师兄,你先请。”

林云霄摇头,“我是师兄,你是师弟,应该是你先请。”

“师兄,得罪了!”

王小牛双脚一踏,身子横撞出去,如共工怒撞不周山一般。

他拳头上包裹着一层紫红色光芒,起手一拳,撼动昆仑。

林云霄眼神一凝,周身气势攀升,一身锦衣随风飘扬,他踏步迎着王小牛而上,抬手轰拳。

轰!

空气中炸开层层白浪,狂暴的劲力掀开江畔地皮,折断一棵棵碗口粗细的树干。

百来个神拳门弟子看得目眩神迷。

这就是他们神拳门无敌的神拳。

江畔照应出两人的身影。

林云霄一袭锦衣,退了两步,脸色极为凝重。

虽然年长师弟九岁,可他并没有把握能胜过这位师弟。

这些年来,师弟专精一门神拳,从来不修炼其余武学。而他心思驳杂许多,凡是师父所会的武功,他大多都学过。

天赋根骨上,他胜师弟些许。可是师弟心无旁骛,十几年如一日修炼神拳,在神拳造诣上反而超过了他。

不行,只比神拳,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念头一动,林云霄周身空气开始波动,以他身体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力场开始扩散延伸,平静的江面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王小牛望着对面的师兄,他表情专注,双腿微微下屈,双臂伸展开来,摆出了一个拳架。

王小牛身子魁梧壮实,随着他双臂伸展,他似乎与钱塘江融为了一体。

哗啦啦!

王小牛踏步冲出,整条钱塘江随着他的拳势奔涌咆哮。

连连挥拳,拳拳相叠,拳势相贯,挥出重重残影。

一拳推着一拳,似一个浪头推着一个浪头,狂暴的力量倾泄而出,要倾尽一江之水。

大江东去,浪潮尽!

面对奔涌而来的大江,林云霄双手拨动,以他身体为中心,巨大的排斥力将要奔涌而来的大江排斥出去。

砰!

江面炸起冲天水柱,空气似江水一般荡漾起层层涟漪。

林云霄连连后退,退到江面上,踩着江水才稳住身形,表情更难看了几分。

王小牛面无表情,他拔地而起,飞到半空,居高临下朝着江面上的林云霄出拳。

昂!

高亢龙吟声震耳发聩,王小牛似乎化身为一条怒龙,张牙舞爪咆哮着俯冲而下。

九霄龙吟,惊天变!

林云霄双臂鼓胀,额头上青筋蠕动,他紧咬牙关,抬手出拳。

昂!

几条龙形虚影被林云霄打出,朝着王小牛化身的怒龙撕咬过去。

这是乾坤大挪移结合龙象般若功的一种用法。

轰!

轰!

轰!

江面不断炸起水柱,流水溅射到江岸,连带着一些被震晕的鱼儿也被带到了岸上。

两人的身影在江面上来回交错,瞬间交手了十来招。

在百来个神拳门弟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两人拉开距离。

林云霄微微喘气,额头上渗出汗迹,朝王小牛开口道,“师弟,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可胜不了师兄。”

王小牛面无表情,沉声答道,“师兄,你当心了。”

起!

王小牛再次飞身而上,他身影魁梧壮实,整个人包裹在一层紫红光芒中,如陨石撞击地面一般,轰然朝着江面的林云霄砸落。

群星陨落,山河裂!

林云霄虚立江面,他双臂往上托举,一身澎湃的真气鼓荡,把江水渲染成了紫红色。

李止戈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林云霄天赋虽好,但性子跳脱,什么武功都学,却只学了几分皮毛。

王小牛心无旁骛,专精一门神拳,已经得了几分精髓。

再者王小牛居高临下,携大势出拳。

林云霄站在水面上,水面根本就不受力,他终归还是小瞧了王小牛这个师弟。

看着李止戈转身离开,数百个神拳门弟子面面相觑。

林云霄回到江岸,他身上锦衣被江水淋透,显得狼狈无比。

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林云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小牛黝黑粗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朝林云霄开口道,“师兄,承让了。”

林云霄笑得勉强,摇头道,“师弟,当不当这个门主,其实我不大在意。只是我始终年长你九岁,眼下却是败给了你。你说师兄是不是很没用,师父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王小牛一愣,旋即笑道,“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性子,怎么会因为你败给了我而失望?”

林云霄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是啊,我们都是师父弟子,师父从来也没对谁偏心过,不管是你败给我,还是我败给你,他老人家都不会因此而失望,倒是我太多心了。”

“师弟,恭喜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神拳门新一代的门主。”

王小牛表情严肃,语气认真道,“师兄,师父说过,当了门主,就是多了一份责任。神拳门在师父手中威震天下,我怕传到我手中会堕了师父的威名。”

林云霄摇头,一脸洒脱笑道,“师弟,你多虑了。当今武林,能够胜你的又有几人?再说,不是有师兄在一旁帮衬你吗?只要等师父胜了张真人,我们神拳门的声望还可以往上涨一涨。”

王小牛点头,认真开口道,“师兄,我从小到大没有什么野心。但是我既然当了门主,那就一定不会堕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威名。”

钱塘郊外,几块墓碑前。

李止戈给师父过千山上了清香、烧了黄纸,轻声开口道,“师父,承蒙您老人家传授之恩,弟子才得以有今日的成就。当初弟子答应过您的事情,全都兑现了。神拳门也传到了您的徒孙手中,您老人家可以含笑九泉了。”

“师父,弟子在神拳门待了整整二十年。这一次,可能是弟子最后一次给您老人家上香了。往后,您老人家的香火,便由您的徒子徒孙孝敬。”

看向旁边的坟墓,李止戈伸手将坟头杂草除去,脸上带着笑容,柔声开口道,“师姐,我要走啦。”

朝着师父、师姐、几位师兄的墓碑一拜,李止戈直起身来,那英挺的脊梁似乎撑起了天穹。

转头看向武当山方向,李止戈眼中射出了骇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