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就是烟花三月万物复苏。
七零年的第一场春雨来得格外早,春雨过后草长莺飞,天气也越发的暖了。
朱老爹将之前的瓜地分出了两亩地用来种草莓,林阮将已经长成的草莓苗移栽到了地里。
之后就是及时的浇灌,松土、施肥,授粉。
起初,村民们对种植草莓是有些异议的,但又碍于朱老爹的威严不敢明说,只是私底下嘀咕。
“这不是瞎胡闹吗?放着能卖钱的西瓜不种,非种这个。”
“这玩意儿不就是山上长的野果子吗,想吃就上山摘呗,还正儿八经的种它,是不是傻?”
“我倒是觉得咱村长不可能干这么缺心眼的事儿,没准这玩意儿真能卖出去呢?”
“嘿,二狗子,咱俩要不要打个赌,就赌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卖出去,谁要是输了就管赢的人叫爹,你敢不敢?”
被叫二狗子的年轻人眼神忐忑中透着一丝瑟缩,可他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输人不能输阵嘛!
“赌就赌,谁怕谁?”
二狗子嘴里嚷嚷的大声,心里想的却是大不了输了之后就绕着他走呗!
年轻人的意气之争啊,可朱老爹怎么会输呢?
三个月后,在村民们的齐心协力下草莓终于顺利成熟,这次一共摘了不到一千斤。
为了防止草莓被压坏,村民们不仅在筐底垫上了厚厚的青草,还在每一层的草莓之间也隔了一层,红红绿绿摆的煞是好看。
看着这一筐筐的草莓,朱老爹信心满满的带着车队进了城,同时带走的还有村民们的期盼。
这时的村民们早就没了当初的那份疑虑,新鲜事物嘛,肯定都要有个接受的过程,这再正常不过。
大伙儿又都不傻,那草莓挂果后他们就看出来不同了,平常的野草莓哪能长出来这么多的果啊!
等到果子红了之后,他们就更确定了,这哪是野草莓能比的呀!
这他喵的也太好吃了!
别问他们是咋知道的,问就是闻出来的,反正他们就是不会承认他们偷吃过!
在大家伙儿翘首以盼的等待中,朱老爹终于带着车队回到了朱家村。
跟去送货的村民离村口还老远就高兴的嚷嚷了起来。
“卖了,全都卖了!”
“你们是没瞧见,当时那些人尝到咱村牛奶草莓时的样子,那可是供销社的社长亲自跟咱村长签的收购合同。”
“供销社的社长说了,咱村以后的牛奶草莓他们全都要了,有多少要多少。”
有赶过来村民就着急的问了。
“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这到底卖了多少钱,你倒是说啊?”
送货的村民伸出了一个巴掌,扬着下巴特别骄傲的对着众人说。
“五毛钱一斤。”
人群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啥?五、五毛,我滴个乖乖,虽说这玩意儿好吃,那还能有大肉好吃吗?这可都快赶上一斤猪肉的价钱了!”
送货的村民又说了。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俺和那售货员聊天时,人家说了,这叫啥,叫……啊对,物以稀为贵。”
“这也就是人供销社的社长走南闯北见识多,再分是个别人那都不识货。”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吃完晚饭去大队部开会。”
朱老爹打发了众人,径直快步回了家。
朱老爹心里也高兴,他也没想到他闺女弄回来的这个牛奶草莓会这样紧俏。
他闺女这可是立了大功了,他得赶紧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闺女,让闺女也高兴高兴。
村子里有了独一份的副业,全村人都喜笑颜开,只有孙家愁云惨淡。
————
孙家
孙学军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他现在不止是胸在变大,就连脸上的胡子与身上的汗毛都少了很多。
天气再热,他也是一身的长衣长裤,他不敢出门,更不用说是上工了。
现在,不止白婉玉对他怨气冲天,就连孙父孙母都对他意见颇大。
“学军啊,你跟娘说,你到底咋了?你这样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叫个事儿啊!”
“听娘的,赶明儿就上工去吧啊,村里现在又搞了个能赚钱的营生。还同县里签了什么大订单,反正就是这东西不愁卖了!”
“你爹今晚就去开会了,听说那种子还是那朱……”
“娘,你有完没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去上工的,你就别管了,你先出去吧!”
孙学军不耐烦的打断了孙母,孙母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讪讪的就出了房间。
孙母走后,孙学军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白婉玉拿了把蒲扇坐在炕上,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忍不住开口嘲讽。
“我说孙学军,你心虚什么呀?为啥不让你娘继续说下去啊?”
“这正说到紧要关头了,你怎么就将你娘轰走了呢?”
“你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孙学军已经很烦了,身体的异样,爹娘对他的失望,村里人对他的鄙夷,白婉玉对他的冷嘲热讽,这些都让他烦不胜烦。
孙学军实在是不想与白婉玉再吵了,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白婉玉。
可他的沉默,在白婉玉看来那就是默认了。
终于在白婉玉的咄咄逼人下,孙学军跑出了家门,这是他半年多以来第一次走出孙家。
明亮的月夜下,微风很是凉爽,孙学军在星光下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就跑到了瓜地。
他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地方,忽然就想到了那个让他名声扫地的夜晚。
他一步步走进,鼻尖充斥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对了,这应该就是他娘嘴里说的那个什么草莓了!
听说是朱碧玉找来的,朱碧玉朱碧玉……
孙学军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如果不是朱碧玉,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一切都怪朱碧玉,是朱碧玉害的他成了这副样子!
孙学军冲向了草莓园,开始疯狂的踩踏,疯狂的咒骂。
“朱碧玉你这个贱人,是你,都你将我害成这样的!”
“这全都要怪你,都怪你!”
“是谁?谁在哪?”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