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个进!”
“票。”
“去广州。”尹栀莲握着票,没有递上去的意思。
检票员眯着眼,警惕了些。“做什么。”
“找人。”尹栀莲放下票。
“顾黥廉。”
“是。”
今日,他换回了那个身份,呆在北平只会被蒙在鼓里,要搞清楚真相,只能是挺身走险。
“职业。”
“西宁打猎的。”尹栀莲能如此对答如流,因他用了党派的身份,能对上暗号的,自然会来找他。
检票的人有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鄙夷的神态。
这个答案,用在眼前人的身上,简直是格格不入,打肿脸充胖子。
但这种“量身定制的”统一话术,他,无权更改。
“进去左拐。”检票的人将票订了个钉,放入抽屉。
尹栀莲进入车厢,两侧的门用铁链锁着,一侧窗也有帘子遮着,小小一间包厢,压抑感极重。
尹栀莲敲了敲铁门,从外面听,里面的声倒是一分也传不出去。
列车发动,尹栀莲看了眼怀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人却不曾有经过。
一辆餐车门口经过,停了下来。
“先生,过午了,烟酒是否来些?”
“不用。”
“旅途特色,您确定不要?可您先前备注过的。”
尹栀莲打开门,是那个检票员,还真是能者多劳。
“京海卖票的。”售票员将票放到桌上。
两人的目光轮流打量着彼此,想必是这人来之前就已经弄清楚了自己身为“顾黥廉”的底细。
尹栀莲收回目光,请人坐下,不论是谁,他都不感兴趣,对于这些人,知道的越少越有利,他感兴趣的只有真相。
“想点点儿什么?”
拿出本子开始记,
“我要南京近来的所有日报。”
“南京日报是加密的,知道是会被记录在案,我劝你不要知晓太多。”
“广州一个来回,能讲多少讲多少。”
近来南京局势混乱,不是任何一个一党一派能够说的清楚的,何况只是一个尹栀莲,又能得知多少。
这趟旅程,仅仅过了小半,从北平开往广州,只是进了苏州界内,他就已经被多方盯上了,而情报员只说了些,鸡毛蒜皮杂碎的小事,还好其中包括黄老爷子过世,是招惹了一个上校军阀。
火车中途停站,是南京,下了车再走个百十来步,就是顾府,再多走百十来步,就是黄老爷子的戏院。
尹栀莲看着窗外,好几个腰间鼓起,定是别着枪的人,从门前经过,四面张望,应是在找人。
尹栀莲压低了些帽沿,刚才那个情报员出去后也久久不回,待这群人走进车厢,他才看着情报员跟随其后。
他们是一伙的…
尹栀莲从兜里掏出手枪,这把不属于他的枪,藏进了袖子里。
尹栀莲挪步靠在一旁,那几个人正在慢慢靠近。
“别动!!”尹栀莲枪指要进门的情报员,还有三个人躲在门后。
情报员怔了下,往前挪了挪,想露出个门缝。
“再过来枪可不长眼。”尹栀莲冷声警告着。
情报员看了眼尹栀莲对准自己的枪口,咽了咽口水,喉结也忍不住的颤抖。
门外的人伺机想要推门而入
尹栀莲的枪满弹,如若敢闯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但他们都深知,尹栀莲不能开枪,这是火车站,人员复杂,明面上的要比暗面安全不知多少。
“放下枪,都可以谈。”情报员举起双手,他在尹栀莲的眼里,看到的居然是无畏。
这种人,不仅仅是经过特殊训练就能练到如此的。
“让你身后的人,退后。”尹栀莲枪口动了动,这把枪,一点也不顺手。
“好好好,你们往后退。”情报员大喊道,现下的情况,眼前人必须带走
情报员身后三人只剩下一人,剩余的两人撤向两旁。
尹栀莲挪着步子走向情报员,枪口抵在情报员的眉间,目中的冷峻仿若利刃剜去情报员的沉稳。
这一刻,连呼吸都能摒弃。
这个眼神太过熟悉。
情报员抬着眼看向眉间抵着的枪,绝望油然而生,可尹栀莲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想要什么。”
“我说过了,情报,所有。”
“我知道的就这些。”
情报员咽了咽口水,汗毛直竖,每一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只有鼻尖,纹亳不动。
尹栀莲手握着枪,狠狠地抵在他的眉宇间,仿若头骨被抵碎。
“没有价值的人,是什么下场?”
情报员被抵得靠在门上,铁门摩擦按压的声音让人生惧。
枪管内摩擦的声音触动着情报员的神经,是扳机的声音,握到底便会一命呜呼。
瞬时,枪壁上的型号令他神情大变。
“是一连魏……”情报员紧闭双眼,屏住呼吸,脑子里猛烈的冲击感和身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五感消失让他失重侧身倒地。
砰的一声,一条生命,倒在了尹栀莲的面前。
“魏笙?”
尹栀莲的枪,还悬在空中,这一发,是空弹,他没有上膛。
尹栀莲俯身,从死人身上摸出一本记录本。
两侧车厢两人踹门而入,但他们只是把尸体抬走。
而尹栀莲,被羁押到了车站警厅。
他的枪与死人身上的子弹不匹,但他有足够的嫌疑,故而不能带走。
“自己”的枪也被押下,说是充公,恐怕是已经被占为己有,看看这个警长拿着枪来回擦拭的稀罕模样,整个警所一堆警棍里找不出第二把步枪的现象下,他倒是来送物资的。
而他被压在这里,不就是堂而皇之的告诉所有人,他有特务的嫌疑,他的命,在明处,像个靶子,随时有可能变成筛子。
那个上校军阀,杀死师傅的人,是魏笙……
他还能像个无事人,把那封信递给自己。
杀死情报员的人,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他只不过说了魏。
原来自己的担心,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