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着纸糊的窗洒进尹栀莲的屋内,已经是鸡鸣后的一个时辰,但没有一个人前来唤他,从前这时应当是已经开门迎客了。
尹栀莲推开房门,戏班子的人已经起嗓了。
从这些个人的神色能看得出,他们根本不待见这个横空出世的泼皮无赖,也就是他自己
“小柜儿”尹栀莲领住一边偷跑过的小厮
“哎哎哎”小厮挣脱着
“别白费力气,我问你,何时开场?”尹栀莲死死把住小厮的后颈脖
“您,您先放了我,马上,马上就开场,咳咳咳,咳咳”小厮被放了下来,捂着脖子
尹栀莲刚放手又卷了一脚
“欧呦!”小厮抻着脖子又撅着屁股,好不滑稽
卸私愤这种行为就很顾黥廉...
被卷的小厮捂着屁股溜到班主身旁,悉数的传话,又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尹栀莲,尹栀莲也不甘示弱的瞪大眼睛回应
“行了,别练了,今个台子都让给莲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班主拿着扇子敲了下尹栀莲的头。
尹栀莲坚定的眼神中有些许仇视
“何事?”尹栀莲可太知道班主和掌柜子的鬼心思了。
“今儿个得到的赏赐,你只能拿走一两件。”班主又用扇子敲着装赏赐的盘
“只是如此?”尹栀莲可对这个掌柜的无半分的信任可言。
“不若你想拿多少,梅长春有梅长春的规矩。”掌柜的拿起茶壶自个倒了杯喝了起来。
“嗯~好茶,一会儿上台好好表演,今儿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说罢掌柜的摇着扇子出了门。
尹栀莲拿起手帕擦了擦壶嘴重到一杯茶,带着些许气愤一饮而下。
不出所料,尹栀莲台上的功夫丝毫不减当年,一颦一笑皆传神,举手抬足撩人心,不仅是掌声雷鸣,更是一台戏之间闻名北平,尹栀莲正换好了二台戏的戏服,二胡声自台旁入耳......
“这就是梅长春的名角?”
“嘘,小心着别叫醒他,老爷那边还没准备好。”
“听说他的神韵比女子还娇艳,也怪不得,今日可有福了。”
“你别多想了,老爷今日特地嘱咐了...”
“啊?趴在门上都不行啊?”
“庭院都不令人进,一会儿把他抬进去,你可别乱瞅。”
“也是,今日老爷去听戏的模样都大有不同,连二戏都没听。”
“你懂什么,回来想听什么都有的听。”
“是是是,算着时辰也快到了。”
一路摇晃加上波折,弄得尹栀莲酸水都吐来了,眼角止不住的泪水,似乎是把不住的命运,这出戏终究还是来了,世人眼中的他,终究是让他亲身经历了。
尹栀莲躺在床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周身的情景,以及床头床尾的烛火,烧的他背上,手上,足心都痛极了,许是药性还没过,他睁开眼也看不清任何任何。
“莲官,吾知道你已经醒了,不要怕,吾不是什么坏人。”一个周身大烟气息的人靠近过来。
尹栀莲瞪着眼睛,使劲纂握着拳头,眼中满是模糊和烛光,是,是烛光,一丝光亮,他看的见光亮。
“不必挣扎,吾给你用了些药,哦,还有吾珍藏的“太马”,你这会儿只能听到些声响,不过过些会子你就能发出声了,吾给你个机会,愿不愿意留下做吾的人,若是你应了,今晚便不用受累了。”那人渐渐靠到尹栀莲身旁。
眼前的烛光渐渐昏暗,尹栀莲闭上眼,侧过脸去,呼吸声竟变得急促
“看来你已经选好了,果不其然,你的那些个传闻“宁愿唱便千场戏,不愿做袍下奴”可吾很好奇,卧了千人塌,也不愿找一归身处是为何呀?”那人捏着尹栀莲的脸,满嘴的烟味压得尹栀莲喘不上气
可真正令尹栀莲屏气的是他的一番话,宁卧千人塌...他何曾,至今,他都不曾,可如今,他的肮脏都不曾在传闻中被救赎......
“吾不是贬低你,吾看过你的戏,吾不多求别的,只要你把台上的功力拿半分到这榻上,若你想好了,解药就在这茶里,吾亲自喂你,但是这太马的劲得靠你自己。”那人说罢,就开始开衣解带
衣衫拂过尹栀莲的面庞,尹栀莲睁开了眼,被强硬的转过身来,许是被大烟呛得,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下
茶水自喉间流下,尹栀莲彻底看清了眼前人的嘴脸,真是如同他的声音和内心一样的令人作呕
此时此刻的他头痛欲裂,又眩晕不已,仿若是骑着发了疯的马,却又四肢瘫软,像是即将被淹没在泥潭。
他双手撑着床沿坐起,左手擦过枕边,似是有什么东西令他的心一揪,突然!那人的手伸到了尹栀莲面前,尹栀莲顺势递上右手呈到那人油腻的脸上。
“呦,吾就知道莲官....”话说到一半,面前的枪却噎住了这个烟鬼
尹栀莲右手紧握着他的双手,左手举着枪,枪与那人的距离就在咫尺
“莲...莲官,咱有话...”说罢,那人挥着右手想去夺枪,尹栀莲一个斜射击中那人的右手“啊!”
那人后仰着摔在地上,抱着被打穿的右手不停的哀嚎
“想活命,照我说的做。” 尹栀莲攥着枪,眼前的人只是模糊的一团,他只能通过分辨他的哀嚎确定那人的距离。
“啊啊啊啊,你,啊啊,你说。”那人手上的血喷涌到了尹栀莲的衣衫上,他却闻不到血腥味。
“这把枪连同今日你走私的货原封不动运回梅长春,明天的风声,我想听到的是什么你应该懂。”尹栀莲扔下冰冷的手枪,冷冷的瞥了眼床旁斜倒的花瓶。
尹栀莲挪着步子走出房门,四周可真是静的令人毛骨耸颤,他只手扶着额,又昏天黑地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