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巴黎,不知怎么忽然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
上天真的很眷顾顾芷洺,每每分别,都是诀别的模样。
不会以明媚灿烂收尾,每每都成了残局。
回了刚来巴黎时的酒店,顾芷洺的心一直悬着,他怕默泫清会干什么傻事。
毕竟是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体面的道别也没有。
“洺哥,那有辆出租车一直停在楼下,车上那人挺眼熟~”小胖坐在窗旁观察了很久。
“眼熟?”顾芷洺又靠的近了些,他倒是希望这个“眼熟”是他想的那个人。
“怕是陆川已经派人堵到楼下了,您别出门,我去看看情况。”小胖拿着笔记本出了门。
陆川那货才是最烦人的。
顾芷洺瞧着人走,拨了一通电话。
“喂,信给他了吗?”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你怎么还写信啊…”何助的声音传过来,这话说的很奇怪,明明走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
“你给他了是吗?”顾芷洺微皱着眉头。
“您愿意写,别人也不一定愿意看…”何助接着说道,没用的信息,有声的沉默。
“哼~”顾芷洺低着头冷笑了声,随即说道“信留给他,就当是合同结束的通知吧。”
急刹车声和剧烈的撞门声传过来,顾芷洺将电话拿的远了些,真是震耳的痛。
“洺哥,我也是被逼的,那封信老板确实没看…”何助拿起手机,趴着头说着。
“你查的是李仁英的位置还是我的。”顾芷洺从猫眼里望出去,他是期盼那人的到来的。
“胖子的,您实在不想见就躲躲,大不了我托着他等你们上飞机…”何助自责着。
“你怎么拖,一整晚都是雷阵雨…”顾芷洺倚在门口抓了抓头发,他在他面前,演过的戏还少吗。
“那,那…”
“好了,按照他的性子除非我真的蒸发了,不然就算是我变成针扎在海里,他也会来找。”
顾芷洺本以为失去记忆的他不会这么偏执,可他们仅仅只是相处了半个月,还是逼迫着何助来找自己。
不是他顾芷洺有多重要,是他默泫清本性就如此。
他还是他。
“我去问前台,你去找李仁英。”默泫清弹了弹身上的水,下车得急,根本顾及不上这是多大的雨。
“先生几位?”
“我想找个人…叫”
“不好意思,本店客人信息是…”
“默泫清,不用找了,我就在这儿。”顾芷洺立在默泫清面前,穿着一身名牌还带着名表。
这是顾芷洺之前所有的代言,这身xx不仅合身,还托显得人清冷又贵气。
与往完全不同的风格。
可顾芷洺眼前的男人,狼狈的让他心颤。
他若能早点恢复记忆便好了,他就不必如此愧疚于他现在的笨拙。
若是从前的他…一定会派上好几辆车的人,把自己捉回去摆在他的面前。
一定是自己藏在后面,一棋一子的操控他人。
默泫清皱了皱眉,比起发觉不对劲,他只有见到他的欢喜。
“你怎么在这儿~”默泫清含着泪,只想快些再快些将他抱在怀里。“出什么事了?”
关心的话还没问完,默泫清却扑了个空,顾芷洺好似是一脸嫌弃的退了两步。
“你身上有水,别碰我。”顾芷洺一字一句,生怕他听不清晰。
与从前所有的语气都不同,那是一种厌恶到疏离的情绪。
“好,好好,衣服确实都湿了,很凉,不碰也好。”
默泫清勉强的笑道,那瞬间,他似乎真的感受不到半点恋人的相处,除了面容,他已然不认得他了。
“我没事,你在这儿是什么意思?”顾芷洺闪躲开默泫清灼热而又试探的目光,他从不擅长用眼睛撒谎,那双眼睛只能演戏不能骗人
“你要解除合同,我不同意,家里不舒服,想来酒店,我不会拦着你。”默泫清试探着挪近了两步。
“你强迫我签订,我强迫你解除,这很公平,再说我也不是因为什么家里不好。”顾芷洺咬着牙,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顾芷洺!”默泫清抓住顾芷洺的手。
“默泫清,酒店还能干嘛?呵,你真是蠢得让人厌烦。”顾芷洺甩开手,却而撞见跑回来的于泽。
“顾芷洺,你说清楚。”默泫清声音不自觉的打颤,他好似再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在流逝,可他却怎么也抓不到。
“呵,祝你幸福啊,这酒店也还不错。”顾芷洺还是控制不住回头望了眼默泫清,他的眼睛涨的实在痛,看不清对方的眼眶盈满了多少的泪水。
默泫清点着头听他推开他的理由,他捞不住他了,不管他再怎么追,也不可能追上铁了心要离开的人。
“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啊。”默泫清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可还是想留住他,哪怕再多一句话。
“对,你没有强迫我,是我,是我一个开始设局调戏你,我把你变成了这样,我承认在你这我玩的很开心,但我现在玩腻了,可以了吗?我玩不下去了,我要走,还拦着吗?”
顾芷洺攥着拳头,他们没有机会再体面的分别了,从他软下心再来见他最后一面开始。
只是这报应,又去了默泫清那儿。
顾芷洺说这话都没有再与默泫清对视一眼,他没见过他哭的这么动容过,但地上,是两滩不相容的水…
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
“啊~那也祝你幸福。”默泫清倒退了两步,牵起于泽的手出了酒店的门。
影子在琉璃灯光映射下,交错复杂,可交错的,只有顾芷洺与默泫清的无数条。
靠近门口的于泽,从来都是形单影只。
默泫清快步走出门,拉开车门就上了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尤其是撒开于泽的手。
“抱歉,我刚才有点气上心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默泫清深吸了几口气,向于泽解释道。
“您…你真的变了。”于泽看向默泫清,他与从前留学时的默泫清和失忆前的默泫清都不同,即使是他们的友情上。
“啊?”默泫清气息平静了些。
“你不只是玩玩而已了,你爱上他了。”
于泽透过后视镜看向默泫清,他失忆后,他们之间的对视,从来没再超过10s,即使是在聊一件寻常事。
“我?开什么玩笑,他只是跟我玩玩,吊着我,现在把我甩了。”
默泫清尝试着轻描淡写,可他的目光还是极力的透着酒店的大门看着里面的顾芷洺,他还站在那儿。
“你从前对我,可是搂搂抱抱,对酒吧任何人都是。”于泽随便说几句,都是默泫清的光辉历史,他的不着调,可是有名的。
甚至是放假消息回国给默伯,浪荡子弟就算是贯彻到底了。
“以前?是吗,我都快忘了。”默泫清收回目光,他的世界,似乎都被顾芷洺改变了。
“通知你司机,过来盯着他,巴黎夜里不安全。”默泫清垂下头弓着身子。
从前那些坦荡,早已烟消云散。
“好,那我们?”
“回家。”默泫清回过神来,残存的自尊让他别低贱到这种地步。
车子开的很快,巴黎的雨下的也不长,好似是他“主动”离去一切也就会烟消云散。
顾芷洺又接了一通电话,是刚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
(马丁路德…)
呵,这个联系方式,是他叫车的时候加的,至于为什么拉出来…
是他打的电话多到足矣让手机信息提醒小心诈骗。
“你手下在我手上。”
俗套的台词,搞笑的用词。
“你很无聊?”顾芷洺没来就心情不好,根本没心情搭理他,他倒是上赶着挨骂。
“李仁英?他的身份证也压在我这,敢黑进我们酒店资料库,没送警局去也就是看在你面子上,过来赎人吧~”
电话那头洋洋洒洒得意的语调,真是很让人反感。
“你要什么?”顾芷洺咬了咬牙,这种关头,陆川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要的不多,你过来就行,听说你要跑回国去,姓陆的那边饶过你了,那是等着你回去,谁地牌谁管事,还没来吃个饭送送别呢?”
“别动他。”顾芷洺推开大堂的门,左右看了看他们的车。
“发码不会轻易缺斤少两的。”
顾芷洺关了电话,回酒店要了公共电话
“喂?何助,小胖被绑了,把这事告诉莉姐,让他联系陆川,他手下的人做事不干净,还有,别告诉默泫清。”
“喂?唉?洺哥,你去哪儿?”
滴滴滴…
“喂?怎么了?”
“喂?于泽,顾芷洺上了一辆车,车牌号给你发过去了,可能有危险。”何助的声音外扩到整个车里。
3d立体裸耳环绕。
于泽屏住呼吸看向默泫清“回去?”
“接着走,开到这儿了,难不成掉头?”默泫清瞧着外面,好像是放下了,但样子是在生气。
正在为您导航,前方五百米,到达目的地,导航结…您正在远离目的地,正在为您重新规划,前方200米最左侧车道
掉头。
那一夜,顾芷洺踩了无数次离合,他从没觉得巴黎的红绿灯如此之多,秒数如此漫长。
“洺哥他进去了,好像还有几个人,围着他进去的。”
“跟紧点,别跟丢了。”
“闭嘴。”默泫清不耐烦到,明明都快到了,这红绿灯,怎么还有31秒,跟都12月了还要等31天过年似的。
但他表现出来,就是厌烦到需要清净的模样。
“怎么不说了,他进哪个房间了,见了什么人,几个人?”默泫清锤了下方向盘,让于泽闭嘴,怎么电话也闭嘴了。
“我刚进去,被拦下了,应该是第一个房间,他们现在让我挑个姑娘,我不敢动啊,刚跟莉莉通完话…我这…”
“你也闭嘴吧。”默泫清将车停下,冲进酒店,正常流程,也被拦下,一堆姑娘…
“他好像戴鸣啊,就是之前那个那个…”
“他怎么会来这里啊~”
“姑娘们这个喜欢你,要不这样,你随便挑个房间?”
“哪个都行?”
“房间今晚都空着,随便挑~”
“那我先挑,谁先找到,谁就留。”默泫清“熟练”的掏出厚厚一叠小费放在前台上。
像极了风月场上沾遍了花草的情圣。
香气氤氲的屋子里,没有要找的人,只有躺在塌上四肢无力的猫,四肢团在一起,吐着混气。
明知道是计谋,可他还是来了。
药藏在舌头下面,逐渐化去。
“让他再多吸点,一会儿才舒服~”路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
一旦路德进来,就把舌头底下的药吐了。
没一会儿,人就进来了,只是好像在床边站了许久。
他在搞什么…
顾芷洺不敢挪动,见机行事,可脑子越来越糊涂,感知力下降了不少。
眯着眼睛强行开机。
“顾芷洺,你还真是贱啊?”
声音传到顾芷洺耳朵里就已经变成了明天见。
“见你大爷~”顾芷洺说最狠的话,发最嗲的音。
是个男人听着这撩人的呢喃都会沦陷,更何况他是。
“是个人都能跟你调情是吗?”男人宽大的手掌握着顾芷洺的下颌,试图让他清醒一些,还没开始就神态迷离,做到哪一步了都看不出来。
人情?
他们都什么人情?
顾芷洺向后挣脱来,试图将嘴里的药吐出来。
可下一秒就被强行堵住了嘴,熟练的撬开牙关,搅动情欲。
药也被两人互相攻守间强行咬碎化开。
疯子!
顾芷洺服的药最多,上头的也最快,全身的力气只够用来声颤抖动。
屋里点满了香薰,越是浓郁的香味,越是叫人窒息,越是猛烈的吸食浓度本不高得氧气。
“放开我!”顾芷洺慌乱的抓着空气,可他已经是软的抬不起手。
“顾芷洺,这话说晚了。”默泫清药效开始发作,眼眶红的吓人。
顾芷洺紧攥着拳,希望嵌进肉里的指甲能带来疼痛保持清醒,但改变不了什么,他已经出现幻觉了,眼前的人,他能当做是默泫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一模一样。
心脏剧烈的疼痛却也说不出一句话,视线逐渐模糊…
他知道,他要彻底被迷幻了,他要变得无意识去迎合有些默泫清面貌的人。
这种逐渐沉迷的幻觉过程,比死了还痛
无能为力的窒息感…
他与默泫清,彻底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