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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成一阵无语,看着满脸期待的朱华奎,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一句:“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难怪历史上被张献忠沉了全家了!”

朱华奎没听清吴成说了些什么,以为吴成态度有些松动,赶忙摇唇鼓舌道:“大帅,小王与义军往日无仇,听说开封周王、怀庆府的郑王他们都拿出金银来饷军以抗拒武乡义军的天兵,小王可是一分钱都没给唐晖那厮掏过,从未有抗拒义军菩萨的心思啊!只要大帅留小王一条性命,小王愿意奉上全部田产金银!”

吴成眉间渐渐皱了起来,目光越来越冷,朱华奎见吴成似乎不为所动,一咬牙,继续说道:“大帅,小王听说大帅至今还是独身,小王登位之后搜罗了不少美人在王府中,大帅都可以要去,楚藩的那些公主郡主什么的,大帅又看得上眼的,小王亲自去帮大帅讨要,只要大帅留小王一条性命,小王愿终身为奴为婢!”

吴成吐了口浊气,看向一边冷笑着的蔺养成和一脸怒意的蒲名声:“看见没?楚王殿下还是把咱们当成打家劫舍的强匪了,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搞不懂咱们到底要些什么!”

“朱华奎,本帅也与不少藩王有过交际了,即便是那作恶多端的郑王,被我军俘虏之后也敢破口大骂,像你这般无耻的家伙,还真是少见!”吴成冷笑道,眼中满是寒意:“你既然看不清形势,本帅就跟你说清楚,你这厮平日里作恶多端、祸害百姓毫无顾忌,必然是要接受公审,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你老实交代,公审之前还能管你好吃好喝的活几天,若是不老实,听说武昌的大牢里有一百多种逼供的刑具,总有一种能撬开你的嘴。”

朱华奎全身又抖了起来,低声下气的哀求道:“大帅,小王不过求一条性命而已,小王与武乡义军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只要大帅给小王留条性命,小王什么都能给大帅,何必非要杀了小王?”

“你和我们没仇,但你和武昌的百姓有仇,而且仇还不小!”吴成挥了挥手,让亲兵将朱华奎押下去:“金银财宝、田土产业算什么?楚王殿下,如今你最值钱的就是这条性命,用你这条性命公审,能换得武昌数十万百姓、乃至湖广百万之民的民心,这民心,多少金银田土能买到?这本账,楚王殿下算不清楚,张献忠算了个半懂不懂,本帅却清清楚楚!”

朱华奎被亲兵拖了下去,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蔺养成好奇的瞥了他一眼,走上前来:“吴帅,怎么把张献忠给扯进来了?他和这楚王有什么关系?”

吴成摇摇头,也懒得解释,朝一旁的蒲名声吩咐道:“让军情处的弟兄们抓紧审问,该动大刑就动大刑,尽快把那些簿册的下落找出来,咱们估计在武昌不会待太久的,那些簿册越早拿在手里越安心。”

蒲名声领命而去,蔺养成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笑着:“就楚王那怂样,末将看押到大牢里都用不着上刑就得交代,啧,武昌这么座大城,丢了可惜了。”

“就是因为武昌太大了,而且咱们在这里没什么经营,如今这时候握在手里就是分散兵力......”吴成站起身来,整理着衣装:“等杨嗣昌他们南下,咱们就要撤兵了,等咱们集中力量消灭杨嗣昌、孙传庭他们后,再回来占武昌便是了,到时候没准都不用动兵,湖广的城池都能传檄而定。”

蔺养成点点头,正要说话,绵长鹤忽然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惊诧,跑到吴成身边,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语带哭腔的说道:“成哥不好了,杨嗣昌在武乡挖了你阿爹、绵老叔还有咱们弟兄父祖的坟,岳叔没忍住出太行山和他们交战,大败,沁州.....丢了!”

山西与湖广,一南一北相距数百公里,消息传递需要时间,加之陈奇瑜和刘国能领兵截断山西往南的道路,与围攻洛阳的黄锦、李际遇、冯宽部武乡义军对峙,沁州前往襄阳通报消息的令兵只能绕道而行,一来一回,等吴成收到沁州的军情急报之时,都已经是过时的消息了。

比如说吴成在承天府时收到杨嗣昌抵达太原的消息时,杨嗣昌实际上已经跟着孙传庭的陕西新军进入了沁州,沁州地区留守的武乡义军各部和军眷、文吏、厂工等非战斗人员纷纷向太行山、太岳山等地疏散撤离,或隐蔽在各地村庄之中。

杨嗣昌只在沁州城呆了一个晚上,一早便随孙传庭等人杀向武乡城,亲自来到原武乡百户所治下的绵家村,也就是绵正宇、吴成等人起家的屯村。

屯村里的村民早已疏散,百姓们或躲进山里,或躲进地道之中,但官军却没有放过这座空村,将村里的每一栋屋子都点燃推倒,掘地三尺发掘地道,将地道中躲藏的百姓都赶出来,在村口集中,不分男女尽数屠戮。

杨嗣昌登上屯村西山,仔细寻找着每一个墓碑,孙传庭跟在他左右,低声汇报道:“杨部堂,按照之前的计划,傅督和卢督他们的人马会缓行晚至,咱们陕西新军成孤军深入之势,以诱贼军主力围攻。”

“武乡贼不是回贼他们,他们狡诈得多,单单是抛个香饵,他们不一定会上当,所以还得给他们加个码!”杨嗣昌冷笑着停下脚步,拍了拍一个墓碑:“绵贼的墓还是找不到,这里倒是有个姓吴的,不知是不是那无牙帅父亲的坟墓了,有意思,想来武乡贼早防了咱们一手,武乡贼官兵的墓都进行了伪装。”

杨嗣昌转过身来,喝令道:“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了,派出人马去各地,不论良善,见坟就挖、见墓就砸,在沁州各地掘坟抛尸,遇到村庄就统统烧光,武乡贼那位无牙帅可以不在乎他父祖坟寝,他手下的将帅能不在乎吗?武乡贼可以不在乎,他们治下的百姓能不在乎吗?武乡贼还能安心躲在山里吗?”

孙传庭犹豫一阵,有些迟疑的阻拦道:“若是如此行事.....朝中恐怕......”

“朝廷若是怪罪,本官一力承担,你不用担心,本官早就名声如粪,又哪里在乎什么朝中非议?”杨嗣昌眼中涌出一丝疯狂来:“伯雅,我之所以跑来前线,就是来帮你担责的,你不用疑虑,尽管去做便是,这场仗,咱们只能赢、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