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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炮声震荡得运河都波涛汹涌了起来,每一次炮鸣,都有十余发沉重的实心铁弹砸在德州的城墙上,几段城墙的包砖已经全数坠落,里面的夯土也在红夷重炮的摧残下垮塌大半。

吴三桂已经转移至内城的雁塔上,豪格正集中红夷重炮轰击德州南面和东面城墙,他自然不会呆在城墙上找死,在雁塔塔顶能够俯瞰大半个德州城,吴三桂边将自己的指挥所设在塔顶,让亲兵骑马传递消息。

德州是座重镇,乃是运河沿路四大漕运码头之一,也是沟通京师和济南的水陆要冲、九省入京水路、旱路均需经由德州,因此明代对德州城的修缮一直很重视,在山东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城要镇。

但这座洪武九年建设的城池,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了,城墙扛不住红夷大炮的持续轰击,也经受不住自家重炮的后座力,这让守军只能被动挨打,豪格的炮队大胆的将重炮推到城墙上中型火炮的射程外近距离的狂轰滥炸,而城墙上的炮手看着一步之遥的敌军炮队,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跺脚。

除了炮轰之外,豪格也派出了大批的人马对德州城展开三面围攻,豪格洗劫了平原,又派兵去四处搜寻捕拿村民百姓,手里炮灰充足,又清楚时间紧迫,他没有浪费时间去挖掘延绵的战壕,而是不停的驱赶着一波波的炮灰杀来,如潮水一般扑击着德州的防线,拽倒土墙、踏平陷阱和地雷、填埋壕沟,用人命铺出一条条坦途大道,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德州城。

与此同时,豪格还派出一批人马渡过大运河前往西岸,围攻吴三桂所部在西岸依托慈氏寺建起的堡寨工事,试图抢占运河西岸,用火炮封锁大运河、断绝城内守军的退路。

开战之后几个时辰过去,豪格的兵马已经摸到了外城城墙之下,身着号衣、连一件防身盾牌都没有的新编绿营人人都手持弓箭、各式各样的火门铳和一桶桶的火箭,向着外城城墙上泼洒着雨点一般的箭矢和暴风一般的铳子。

他们无需射中什么目标,只要将箭囊里的羽箭和身上携带的弹丸朝城墙上射出去便算完成任务,用一场“瓢泼大雨”压制着城墙上的守军,城墙上用来防箭的悬户和草棚都无法抵挡这遮天蔽日的箭雨,在城墙上活动的守军,只能顶着一面面长牌大盾行走,几乎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豪格的步卒也趁机冲了上来,当头的都是只穿着简陋皮甲甚至没有披甲的炮灰,扛着一张张竹梯和木梯,在箭雨的掩护下逼近城墙,将它们搭在城墙上,混在炮灰中督战的甲兵和低级军官,将一个个炮灰步卒拽到身前,用刀子逼着他们蚁附攻城。

吴三桂没法责备自己的兵将不卖命,即便有豪格灭族的威胁,那些跟随吴三桂从辽东一路来到山东、历经百战的辽镇旧部依旧冒着生命危险顶着炮火和箭雨在城上游走着,将一个个试图爬上城墙的炮灰步卒赶下城去,或者拼命督促着城墙上的民壮和普通兵卒奋力还击。

城墙上不时喷涌出滚滚浓烟,炮弹和箭矢同样如暴雨一般落在城下的豪哥兵卒之中,特别是那些聚集在一张张长梯下等待扑城的炮灰步卒,守军将一捆捆绑在一起的震天雷从城墙上扔下去,又泼下一桶桶烧得滚烫的金汁,城下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督战的甲兵和军官都在抱头鼠窜,那些炮灰步卒自然也一哄而散。

守军再给这些搭在城墙上的木梯、竹梯泼上火油,用火把点燃,将这一张张木梯竹梯燃成一道道醒目的火炬,有熊熊烈焰的阻隔和保护,这些垛口短期内便不用再费太多心思去看管。

城墙上的攻防拉锯还在持续,吴三桂的面色却越来越凝重,豪格显然很清楚德州的重要性和时间的紧迫,从一开始就将这场攻城战拉进白热化之中,从夜至晨、又从晨至午一刻不停,不断驱赶着炮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德州城。

而豪格的精锐甲兵还没有正式出动,只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伤亡几十人便退下去继续换炮灰攻城,他的每一次纵兵狂攻,都是在消耗着城内守军的兵力和物资,用人肉耗干德州城的弹药和精兵。

吴三桂手里也留着力,相持攻防的战斗比的就是谁手里的预备队能够坚持到最后,但吴三桂很清楚,他手里的精锐必然会率先被消耗干净,到那时,便是城破身死的时候。

“城墙塌了!城墙塌了!”一名将领指着远处大声呼喊着,将吴三桂从思考中扯了回来,吴三桂抬头看去,正见远处滚起一道冲天的浓烟,轰隆隆的声响震天动地,南面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城墙上的守军都在惊慌失措的逃跑,而城外的敌军欢呼声,连吴三桂的位置都听得清楚。

吴三桂咬咬牙,令旗一挥,雁塔下一支整装待发的骑兵飞速向那里奔驰而去,吴三桂看着他们飞驰的身影,却感觉心中压着一块大石一般憋着一口气,狠狠捶了捶胸口。

“怀顺王手里还有多少精锐?”宁完我的声音响了起来:“恐怕要不了多久,又会有好几处城墙坍塌了吧?不知王爷还有多少精兵去填?豪格手里的精锐甲骑,还没正式参与攻城呢!”

吴三桂默然一阵,回身深深看了宁完我一眼:“宁学士,你也不必在这冷嘲热讽了,本王派去沧州求援的弟兄,如今一个没回来,睿王爷也一直按兵不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要坐看本王在德州全军覆没吗?”

宁完我笑了笑,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王爷,许多时候,态度比许诺更重要,派去再多的人,也只能是虚无缥缈的许诺,只有您自己,才能表明您的态度!”

吴三桂皱了皱眉,反驳道:“我若是北上沧州,城内缺了主心骨,德州万一被豪格攻陷,怎么办?”

“王爷,您手下数万兵马,这么多将帅,总有能替您分担的弟兄,来往沧州不过一两日的日程,马快船快,一日间就能往返,王爷手下难道连个坚持一两日的将帅都找不到?”宁完我呵呵笑道:“王爷还是早做决定吧,豪格围攻西岸堡寨甚急,大运河随时都会被切断,时间不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