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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扬的白色硝烟一眨眼间便被随着细雨而来的微风吹散,卢象升清晰的看到一发发沉重的炮弹飞跃浑河砸在对面的清军阵地上,有一座清军的炮台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浇软了根基,在重炮的齐射下轰隆隆的垮下半边。

“前沿的阵地都被放弃了……”卢象升轻声念叨着,浑河涨水漫灌两岸,大熙的营地也往后退了不少,一直退到抚顺的城墙根下,而清军预先构筑的防御阵地却没法移动,就连内圈的战壕阵都被淹没了半截,清军只能退到炮台旁新建的壕墙工事后。

“就连老天都帮着咱们!”一旁的姜秀才自顾自的接话,伸出一只手到城门楼子的屋檐外试了试:“雨也小了。”

雨确实小了,笼罩在空中的乌云稀薄了不少,有丝丝阳光开始穿透云层照耀在大地上,上游的雨或许已经停了,浑河原本还算汹涌的河水和缓了不少。

“是个适合强渡的好日子!”卢象升微微一笑,雨停水缓,正适合渡河进攻,而连日的阴雨让滩涂河岸都一片泥泞,清军的炮弹砸在河岸上不会形成跳弹,清军的反扑也得先跟泥泞大地“战斗”一番。

“也许是当年浑河血战的英灵在保佑咱们?”身侧的杨廷麟玩笑道:“这场雨来的巧、去的也巧,大熙也为那些英灵立碑祭祀,他们在天有灵,便来助我大熙一场。”

“只可惜阿济格必然不会在浑河边与我们血战一场……”卢象升看向天空,太阳从逐渐消散的乌云中钻出半截身影:“我不信鬼神,但不会浪费机会,传令进攻,当年明军在浑河全军覆没,今日我大熙便要直击沈阳!”

哨声响彻两岸,阿济格的身子挺得笔直,沉默的看着一条条红线汇集在对岸,一艘艘小木船和木筏被推下浑河,抬头看了看天上渐渐消散的乌云,喃喃念道:“这场雨……停的真是时候。”

一旁的鳌拜全身心都放在河面上,没有听到阿济格的自言自语,扭头见阿济格看着天空出神,冷哼一声,朝身边一名将领吩咐道:“传令各部准备,半渡而击!”

那名将领领命而去,鳌拜冷眼扫视着河面,大熙军的战士已经在乘船向北岸而来,河面上到处是醒目的红色,大熙的游击队普遍穿戴和使用的是朝鲜的装备,或者缴获的清军装备,以素蓝色为主,如此鲜艳的红色,是大熙的正兵精锐的身份证明。

“只要击溃他们,便只剩下那些只会抢掠民人、游而不击的家伙了!”鳌拜狠狠咬了咬牙,耳朵被火炮的轰鸣声震得有些刺痛,清军的炮队在之前大熙军的炮火准备之中一直隐藏着实力,如今开始次第开火,轰击着渡到江中心的大熙军船只木筏。

大熙军的炮队反应也飞快,他们分为几队,在观察手的引导下集中轰击,一个个拔掉清军的火炮阵地、消灭清军的炮组,掩护着大熙军的战士强渡浑河。

关外的清军炮手不像在关内的同袍那般,在与大熙军高强度的对峙炮战之中用鲜血磨砺出了高超的技术,更是从未经历过像今日这般高强度、高技术水平的炮战,而大熙军的炮队大多是水师炮手调来协助陆军作战,在颠簸的大海上也能熟练而快速准确的放炮杀敌,在平缓的陆地上更是大展神威。

第一轮交锋,清军炮队便被完全压制住了,清军的火炮数量本就远远不如大熙军从海船上拆下来的火炮,重炮也很稀少,面对大熙军的打击根本无法反制,一轮炮之后便几乎没有再开炮的机会,落在河面上的炮弹顿时显得稀稀拉拉。

大熙军的战士趁机奋力划桨过最危险的河流中段,直逼清军阵地而去,清军壕墙和炮台上喷发出一道道白烟,铳子和羽箭雨点一般扑向他们,身着轻甲的大熙军战士竖起立在船头的长牌,纷纷从船只两侧跳下半人高的河水之中,拖着小船竹筏涉水冲向河岸。

与此同时,几艘靠前的小船上传来一阵震耳的雷鸣,一股股浓烟窜上高空,长牌后布置的小型臼炮喷射出一个个刻意剪短了引信的开花炮弹,有些小船受不住臼炮的后坐力,随着轰隆的炮声而翻覆,船上的火器兵和战士落进河里浮浮沉沉,慌得一旁船筏上的同袍赶忙跳下河去营救他们。

而清军损失更为惨重,壕墙后的清军毫无准备见到开花弹砸来想要再躲避已经迟了,凌空爆炸的炮弹喷发出无数铁钉、碎铁、碎瓷,如同暴雨一般将壕墙后的清军冲刷了一遍,只留下满地的碎肢碎肉和哀嚎惨叫的清军伤员。

但大熙军的打击还没结束,不少木筏和小船上又喷涌出一股股浓烈刺鼻的白烟,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如蝗虫一般扑向清军的壕墙工事,射在土墙上发出乐曲一般“笃笃”的声响。

这一波火箭不像臼炮一般用来杀伤敌军,而是为了打乱清军的防线,大熙军的战士趁机冲上河岸,身穿轻甲的火铳手列出数列稀疏的阵列,铳口直指清军的壕墙工事,阵列后的长矛手和刀牌手则从船筏上取下重甲穿戴着。

“杀出去!把他们赶回河里!”鳌拜怒喝一声,身旁的戈什哈挥动令旗,周围的牛皮大鼓猛然擂响,隆隆的战鼓声传遍整个河岸,无数清军的余丁包衣被披甲人驱赶着翻过壕墙向滩涂上的大熙军发起反冲击,清军披甲人混在其中,一面是督战,一面也准备作为接战之后杀破敌阵的尖刀。

大熙军刚刚登岸,甲兵都还没来得及披戴重甲,阵形也正是混乱的时候,此时正是其最为脆弱的时候,只要杀入敌阵混战一场,余丁包衣也能靠人数压倒他们!

但大熙军反应飞快,前列的火铳手飞快的集结起来,本来稀疏的阵列迅速凝结成三道长长的长阵,队侧的总旗将木哨含在口中,平放的铳口直指踩着淤泥蜂拥冲来的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