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走后没多久,陈义和梁十三便过来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十数名钓鱼山和梁家的子弟,梁六梁七也在其中。
陈让见他们来到,当即命令梁六梁七领七八个兄弟,保护梁爽和柳青青的安全,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们一定不能出事。
这是陈让的底线。
梁六梁七梁十三,他们都是梁翼收养的孤儿,对梁家忠心耿耿,有他们保护梁爽和柳青青,陈让自然是放心的,否则也不会让他们来成都府了。
安排完梁六梁七,陈让也没有多说,便带着安平,钻进陈义他们的马车,来到合江亭,夜色中,只见合江亭中,站着一个青衣青帽的人。
见陈让他们过来,也没有说话,而是带着陈让他们走水路,来到水榭山庄。
水榭山庄的位置比较特殊,府河在这里开始分流,环绕成一个小岛后,又汇合到一起,这个地方,保密性比较好,外人如果想进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让没有走东面的吊桥,而是直接从水路上的岸,来到湖心岛。
文彦博和王安石估计等得有些久,正在凉亭中下着棋,见陈让过来,王安石站起身来,笑笑道:“陈兄,有没有兴趣跟宽夫兄手谈一局?”
陈让摇摇头道:“就小弟这点微末之技,就不要在两位大家的面前献丑了,如果两位有兴趣的话,改天小弟作东,让梁爽陪两位大家手谈如何?”
王安石一听,摇摇头道:“跟梁爽姑娘呀?那还是算了吧,你知道的,在合州的时候,王某就没有赢过……”
陈让来成都府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跟文彦博却是第一次见,见他四十来岁的样子,坐在那儿,的确有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也许是他的生活过得不错,他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实际年龄那船显老,见陈让对他拱手施礼,也只是简单地回个礼,便在那儿淡淡地道:
“闲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你把我们叫到这儿,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府衙里说,偏偏要跑到这个水榭山庄?”
水榭山庄是梁家在成都府的秘密产业,还是梁爽爷爷的爷爷在蜀国做官时,悄悄置办的,水榭里的人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陈让选择这个地方,自然是图这里安静。
是的,这里是成都府近效,既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勾栏瓦舍的听喧嚣,陈让见文彦博问,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问王安石道:“王兄来成都府,想来有所获了?”
王安石看着陈让,忽地大笑起来,“看来宽夫兄说得没错,你这个人呀,眼里果然揉不得半粒沙子,宽夫兄没见你,你打了人家的师爷。
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吃亏的样子,怎么到今天,你还对宽夫兄还如此横眉冷对?不过你刚才问的,确也没错,如果没有收获,王某自是不会来成都府的。”
陈让笑笑,没有去接王安石的话,文彦博自然也没有去接,他虽然不喜欢陈让在合州城所做的事情,但是,当着王安石的面,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僵。
王安石见此,心里也是暗叹一声,他知道陈让此时的心境,自己当年科考的时候,就因为一句孺子其朋,而不让官家喜,结果就是把他这个状元和第四名对调了。
如今,陈让在合州城,在钓鱼山,在渔山报社的言论,比起他当年,可以说是激进十倍,什么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什么是生产力,他虽然没太搞明白,但科学技术,他是真的搞明白了,当他看到陈让的那个缫丝作坊和飞鱼船的时候,他是真的搞明白了。
说得简单点,所谓的科学技术不就是工匠嘛,工匠是第一生产力,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那他们这些读书人是什么?
陈让的这些话,不要说文彦博不喜欢,就是激进如他,刚接触的时候,也是很不喜欢的,但陈让还说过,检测真理的惟一标准就是实践。
所谓实践,不就是用事实说话吗?
他相信文彦博在看到陈让所做的事实后,他的思想会改观的,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富国强兵。
大宋自立国以来,处处受制于人,强大如契丹,弱小如西夏,都要用钱去买和平,虽然这种方式,比汉唐时的和亲要好听一点,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那就是,我们弱嘛!
读书的目是什么?当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所以,他们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有相同目标的人,相处起来,终归是友好的。
这点,王安石很自信,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所以,对文彦博的冷眼,陈让的孤傲,他并没有想过要从中调解什么。
见两人都不吭声,但自顾接着他刚才的话道:“咱们从合州出发,沿着果州遂州静安军到梓州再出剑州,最后在剑州驿站,发现一张假的传碟。
而使用这张假传碟的人,叫做王则,原本是宣毅军的一个小校,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贝州弥勒教的十住菩萨。
弥勒教是什么样的货色,想必两位都清楚,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那批军刀就是被王则掉的包。
至于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掉包,弥勒教善用药物,用点迷魂散之类的并不是难事,我们也是追踪王则才来到成都府的。”
陈让道:“弥勒教的刘凝静在青城山开佛堂,现在这个王则就在青城山,而我们皇城司在追踪王则的时候,却得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王全奴还没有死。”
“王全奴没死?”
文彦博震惊了,这个王全奴,他可是看着他自杀的,尸体他也验过正身的。
那时候的他,刚来成都府,王全用毕竟是成都府的总捕头,这个面子,他得给,当王全用向他讨尸体的时候,他没多想,便让他拉回去安葬。
人死复生,这种江湖上鬼把戏文彦博当然是不会相信的,那种利用双生子来做案的把戏更加瞒不过他。
所以当他听到这个石破天惊消息时,他并不相信,“你说这个王全奴没死,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会不会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