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上了窗,但房间内寒冷的气息却并没有因此得到缓和,卡罗特坐在写字桌前,仔细地研究着纸片上的乱码,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叹息声
“嗯……”
相较而言,我这边就比较空闲了,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我选择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看小说,之前从不列颠尼亚带出来的两本基本上都看完了。
“尤里乌斯?”
“怎么了,破译出来了吗!”
卡罗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半转过身子来,右手搭在了椅背上。
“去帮我弄点吃的来,我饿了。”
“要吃什么?”
“看你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和打火机,往前端的凹槽里面装入薄荷叶之后,用力划了几下砂轮。
“嗯?”
打火机点不着了,估计是里面的燃气用完了,这玩意在我手里就用过三次。
“这才两个月不到啊…”
我把自己前几天刚刚买的新打火机丢了过去。
“哦…多谢。”
有着商业和铁路枢纽之称的亚眠街头巷尾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他们出售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瞧一瞧看一看嘞,正宗奥斯曼烤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个留着长长络腮胡子的中年商贩推着小推车沿街叫卖着,推车的玻璃罩子内插着一份巨大的烤肉串。
“怎么样,小哥,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发现我一直朝他那边看之后,商贩笑眯眯地朝我招了招手。
“你这烤肉保正宗吗?”
“我小亚细亚本地人,能卖你假货不成?”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尝试过这种食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
“来两人份的。”
“好嘞!”
商贩熟练地从烤肉串上切下滴着棕色酱汁的肉,把它们放到玉米卷饼上面,然后撒上甘蓝,生菜和洋葱作为点缀,不一会,两大份夹着烤肉和蔬菜的卷饼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常来哈!”
我目送着摊贩推着推车离开,然后看向了手里的食物,和之前的法棍面包一样,包裹着卷饼的是过期报纸。
【圣米歇尔骑士团将于11月23日在圣日耳曼举行集会……】
包装纸的正面是半个巨大的抬头标题,还有半个被里面的卷饼遮住了,报纸发行的日期是去年的11月18日。
在标题的上方是上一篇报道的结束语,它末尾的签名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f ∴】
“辛苦你了。”
回到旅店房间之后,我在把食物交道卡罗特手里的时候向她展示了那个奇怪的图案,出人意料的是,她似乎也对此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某种宗教信仰的图标吧,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是很多。”
“是吗…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朝卡罗特身后瞥了一眼,发现破译工作好像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写字桌上平摊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还算顺利,基本上已经清楚这段密语的加密方式了”
嘴里的食物导致卡罗特的说话声音有些含糊,她示意我凑上前去,然后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纸条上的第一段文字代表了古希伯莱语,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段文字也是象形表达式,直到我看到了这个。”
卡罗特把摊在桌上的大英百科全书拖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一行注释被黑色的墨水标记了出来。
“阿特巴希密码,一种最先用于希伯来字母的简单加密法,它将字母表中的第一个字母和最后一个字母颠倒过来,以此类推,全部重新排序完成之后按照新的字母表把原有单词中的字母一一替换。”
“这种密码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环境之中使用,当然英语字母表也是一样的,如果将之前附件里面的那堆乱码全部重新排列的话……”
卡罗特按照正常字母表的排序替换掉密语的字母之后,两个正常的单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们使用法国当地语言写就的。
【de Nachtwacht】
夜巡。
不管怎么看,这个单词都不像是完整的命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名叫伦勃朗·哈尔曼松·凡·莱因的画家所作的油画作品。”
卡罗特吸着装满薄荷叶的烟斗。
“要想知道真正的解谜内容的话,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下这副画的现任主人。”
“打电话问问莱斯利吧,有钱人对这方面的东西都挺感兴趣的。”
我的父亲也有收集绘画和雕刻作品的癖好,挂在我家走廊里的那几幅画少说也得要十几万英镑,为此母亲没少骂他。
我和卡罗特来到了旅店前台,在电话机上拨通了莱斯利先生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莱斯利先生?”
“哦,是你们啊,这么快就遇到麻烦了?”
卡罗特将状况告诉了电话那头的莱斯利先生。
“夜巡吗…”
“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二位现在在什么地方?”
“瓦格纳大街,1032号。”
“明白了,我立刻派人来接你们。”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一间庄园门口,管家将我们领到了会客厅内,简单地和莱斯利夫妇打了个招呼之后,一副盖着白布的巨大画框被佣人抬了进来。
“说来惭愧,这副画原本应该被挂在走廊里的,但是有个新来的佣人不小心用餐刀划破了画纸。”
“可惜了……”
莱斯利先生掀开了白布,名为夜巡的画作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画作的整体颜色偏暗,在画框的边缘部分有一道突兀的划痕。
“虽然有请专业人士来看过,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更改这副名作……”
“嗯?”
在莱斯利先生缓缓陈述的时候,卡罗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画作,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她在众人的目光下绕着画作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那道划口前。
“莱斯利先生。”
“怎么了?”
“这副画……”
卡罗特的语气有些犹豫,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这副画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