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老人脸，是一个老太太。
头发稀松灰白，面容枯瘦，眼窝深陷。
但她有心跳，有血肉，这是个活人。
在毛月提供的资料中，有这方面的记载。
鬼楼主，除非是去深山老林，自顾自的潇洒快活。
但凡要进入人类之中生活。
那就要按照人类的规矩来。
比如你是鬼楼主，那么你可以接纳邪祟异类，增强实力，但也要留出一部分名额，来照顾活人。
比如，打扫卫生的员工，这么大一栋楼，招三五个清洁工，很合理吧？工资必须按照清洁工的最高给，还不能伤害这些清洁工的身体，一旦出事，鬼楼主负责。
比如，留出三层的空间，来低价出租给困难的群体，同样要保证人类的生命安全。
比如，接电，接水，接地暖，牵网线。
但凡人类世界有的，都需要配套安装，而且要规规矩矩缴费，还要交税，不能拖欠。
没错。
这就是巡捕司规定的。
这么多年来，多少异类混居人群中，就是靠着守规矩，为国家减轻负担，来获得居住权。
甚至有人算过，巡捕司的这一套，这些年来，从异类身上，很是赚了一大笔。
而做出这个计划的人，正是当代巡捕司后勤部长汪小雅，人送外号，薅神。
话题扯远了。
此刻。
看着老太太的苍白面孔好一会儿，魏长生吐出一口气，没好气的直接道：“大妈，别突然伸头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很怕死吗？”老太太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缺牙，看着更渗人了。
魏长生哭笑不得：“您这话就有意思了，我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能怕死了？我肯定还没活够啊。”
“既然没活够，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可是鬼楼。”老太太语气幽幽。
魏长生有些惊奇：“您老怎么知道这是鬼楼？”
老太太肯定的说道：“因为这里住着很多古怪的人，它们肯定都不是活人，都是鬼。”
“豁，那您老怎么还留在这里？您不怕？”魏长生笑问。
“怕什么？这年头，人比鬼可怕。而且这里能赚钱，有饭吃，政府安排的。”老太太理直气壮。
魏长生哑口无言。
还真是。
政府安排最大，鬼楼主都必须遵守规则，否则别说拆了楼体，地基都给你挖出来。
对照毛月给的资料。
魏长生很快找到关于这个老太太的信息。
鬼楼之内，五个打扫卫生的老人之一，名为王菊花，今年六十九岁，家庭可怜，早年丧偶，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孩子，一个出了车祸，一家全没了。一个出国后，失踪不见，几十年没消息。
老人孤苦伶仃，身上还有好几种病，亲戚也都没了，所以才得到照顾，被安排到鬼楼这里来工作，管吃管住还给钱。
不过资料中写了，王菊花，患有痴呆症，那是受到强烈刺激造成的，好在属于早期，只是记忆淡化，偶尔失忆。
总结来说，这是个可怜的老人。
一时间，魏长生的眼神也温和许多，然后魏长生道：“大娘，我给你当干孙子吧？”
正准备拖地的王菊花，突然一愣，好笑的问道：“怎么好好的，要给我当孙子？年轻人，不要走捷径，我的社保养不起你。”
魏长生笑道：“看您说的，我说当孙子，那是因为，我觉得和您投缘，一见如故，觉得亲切，正好，我也没家人，您要愿意，以后就是我干奶奶，那以后逢年过节，我也有个去处，能团圆吃个饭，您就说，行不行吧？”
王菊花顿时越发惊奇，上下打量魏长生好一会儿后道：“你真不是为了我的社保？”
魏长生苦笑不得：“我有钱，而且还算比较有钱的那种，不骗你钱。”
“骗身子也不成啊，我年纪大了，折腾不了。”
魏长生脸黑了。
这是有痴呆症的老人的表现吗？
你这反应比我都快啊！
这天，没法聊了。
“好吧，您老担心，那就算了，告辞。”
魏长生说完，转身就要上楼。
“哎，小伙子，急什么，奶奶我也没说不愿意啊，就是认我当奶奶，没有好处不说，以后怕是还要受累，你可要想清楚了。”王菊花笑眯眯的继续说。
魏长生认真道：“就这么说吧，奶奶，您先休息，今儿你这活，我给你干了。”
说完，魏长生上前，从王菊花的手中，夺过了清洁工具。
王菊花愣住，连忙道：“哎哎哎，我信，我信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别抢啊。”
魏长生道：“奶奶，您这话说的，大孙子今儿就帮你干活了，让您看看，我能不能受累。”
说完，魏长生撸起袖子，开始拖地。
他拖起来，动作麻溜，干净利索。
王菊花本来想说什么，看着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的默默看着。
很快，楼道间就被拖完了。
魏长生笑道：“您看，这活怎么样？”
“好，很好，你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奶奶很喜欢。”王菊花夸赞了一句。
然后，王菊花话语一转，继续道：“就说实话吧，你来这里，要干什么？”
魏长生道：“这，您老就……”
“我在这里工作三年了，楼上楼下的，我最清楚，你要是现在不说，再问我可就不知道了。”王菊花微笑。
魏长生一脸尴尬。
好嘛。
都说人老成精。
年纪大的人，就是眼神毒辣。
还说她得了痴呆症？
he，tui。
写这个资料的人，自己怕不是个痴呆哦。
“那我说了，其实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是最近刚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眉心有一颗痣，您老见过没？”魏长生询问。
“哦？你说那个孩子啊，我有点印象，一个多月前来的，上了五楼，再没下来过，前段时间，也来了两个人找，也都没下来。”
“不过我这里，只负责一楼跟二楼的卫生，不能乱跑，你要真想找，上去找干卫生的，就说是我干孙子，那几个老家伙，都会帮你一把。”王菊花微笑说。
魏长生惊愕：“这，行不行啊？别到时候影响了你们的工作。”
王菊花道：“不用怕，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是快入土的人了，生死早就看淡，如今这活着啊，也就是混日子，顺便赚点钱，做点有意义的事。”
“而且，我们是巡捕司安排过来的，这栋楼的主人，只要我们没有违反规则，它不敢开除我们的。”
“豁？您老确定自己是普通人吗？您这看起来，知道的很多啊。”魏长生越发侧目。
王菊花道：“没办法，接触多了，瞎子都能看出问题，不过三楼以上的客户，都凶的嘞，个个都不要脸，啥都做得出来，之前两个找人的，就是在三楼搭进去了。你要当我干孙子，我以后还指望你逢年过节来看看我，可别遭了暗算。”
魏长生沉吟片刻后，龇牙一笑：“明白了，谢谢奶奶，那我先上去了，等我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