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糕点以及饼干,都是这年景的高级零嘴儿。
张建军刚才找糖果票儿的时候,看到了里面也有糕点票,糖已经买了,干脆连饼干也一道买了得了。
背柜上面,放着一种张建军只听说过却没有吃过的饼干。
大红色儿的底子,上头有一只昂首挺胸、大红鸡冠、黑色尾巴的大公鸡,盒子最下面印着“金鸡饼干”四个字儿。
这种饼干盒叫做饼干听,放柱体,顶上有个圆形的盖儿,这个盖儿比较难开,可以起到一定的密封作用。
在时下这种时候,别说一盒子金鸡饼干,谁家要是有这么一个饼干听用来装东西,都是脸面上有光的事情。
“同志,我要两盒金鸡饼干!”
糕点票是够了,钱肯定是够了。
营业员以及搁这买东西的人已经麻了,得嘞,今儿碰到有钱的主儿了,大白兔奶糖一买就是三斤,金鸡饼干一买就是两盒。
这是家里有人在上头还是怎么着?要不就是家里有矿,不然谁敢这么造啊。
“二哥,二哥你真好!”
抱着金鸡饼干的盒子,张建兰险些不敢相信,我家买饼干了!
有大白兔奶糖她已经够惊喜了,现在张建军又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在所有人的羡慕眼神中,张建军拉着抱着饼干的妹妹离开这边,又在一干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间儿去买了瓜子儿花生。
“傻妹妹,老抱着这个干嘛,搁兜里装着了,我们再去百货商场。”
被傻妹妹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张建军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再一次有了赚更多钱的动力。
张建兰半天没法冷静下来,抱着饼干盒子不愿意撒手,由此可见,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稀罕的物资能给人带来什么样儿的满足感。
把一堆买来的瓜子儿花生装起来掉在车把上,张建军好说歹说才把饼干从妹妹手里头拿下来,用绳子捆了,掉在另一边的车把上。
没了饼干在手,张建兰才想起来二哥刚才说要去百货商店:“二哥,去百货商店干嘛?我们东西都买齐了。”
去百货商店干嘛?当然是买东西了。
老头子一双鞋反复穿,老娘的围巾都起了毛边还在用,小妹过年也没有新衣裳,大哥大嫂不用去管,但这三人可是不好不管的。
张建军搞不懂,老头子明明是九十九块钱的工资,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虽然不至于觉得老娘不会过日子,但这确实很离谱。
一个月八块钱就能让一个成年人吃的很好了,张建军不在家的情况下,家里就五口人,就算大哥大嫂不交生活费,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过。
张建军觉得,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到底还是吃了记忆力不足的亏,有好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如果没见到人和事,搞不好一直都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以后再说!
“建兰,一会儿给你买点儿布,回去让妈给你做新衣裳!”
后座上,张建兰像个孩子似的欢呼。
到了百货商店,张建军依次去买了围巾、皮鞋以及布。
就这么造,科华给的票还没用完,没用完就留着,这东西只担心不够,没有谁会嫌弃多了的。
所有东西买完,天色不早了,兄妹二人满载而归,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都黑了。
“爸妈,你们快出来,看看二哥都买了什么!”
大冬天的,张建兰竟然兴奋的额头见汗,在院里大呼小叫,急着跟父母分享自己的喜悦。
刘菊英正等他们吃饭,听见声儿掀开门帘出来,看到儿子自行车上吊满了东西,也是惊呆了。
“建军,你买的都是些什么呀?你不是买瓜子儿花生去了吗?”
天儿黑,刘菊英眼神又不好,没看清满满当当的年货。
“都买了都买了,妈你看,这是瓜子儿和花生,二哥说咱家人多,买的就多了点儿,一样五斤;
“还有这个,妈,您尝尝,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二哥买三斤,这个是金鸡饼干......”
张建兰叽叽喳喳的在那说,刘菊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买了这么多,建军哪来的这么多票啊。
没等刘菊英震惊发问,对面闫富贵家门口路灯“啪”一下亮了,这位三大爷在屋里头吃饭,听见对面张建兰的声儿就忍不住了。
好家伙,又是大白兔奶糖,又是金鸡饼干,这是打劫了供销社啊?
闫富贵跑出来,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儿,看清楚了张建兰手里抱着的,可不就是金鸡饼干的盒子吗,红底铁皮盒子,太好认了。
“哎呦喂,我的个天儿呐,建军妈,这些都是建军买的吗?”
见识到了好东西,闫富贵的形象全丢,不要了,家里头还热着的饭菜也不管了,不吃了!
三两步赶过来,伸手略略摸了摸饼干盒子。
这时候,光是羡慕已经不足以形容闫富贵的心情了,说嫉妒更加合适。
“他三大爷,孩子随便买了点!”
刘菊英脸上有光,但她的性格跟二大妈不一样,太炫耀的话说不出口,半天就说了一句“随便买的”。
“诶诶诶,明儿给你家写对联儿,这个润笔费......”
这货,哪哪都不忘记算计!
张建军笑了:“得嘞三大爷,过年还有几天呢,不急,在说我家对联儿我真的打算自己写。”
“别啊建军,三大爷保证给你写好,诶诶,别走啊......”
中屋,刘菊英说起闫富贵心急难耐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并叮嘱儿子,别逗闫富贵。
“妈,我可没逗他,对联儿我真的打算自己写!”
麻蛋啊,好好的一个鬼手技能,用处越来越少了,不写对联儿白瞎了。
吃过饭,张建军再拿出来皮鞋围巾送给老两口,惹得刘菊英又是鼻头发酸,说儿子大了,终于能够享福了什么的。
张彪难得的多喝了几杯,微醺着去炕上躺下,手里头的皮鞋放在一边,不知道舍不舍得穿。
妹妹张建兰分享她的布的颜色儿,并拉着母亲说要做什么样儿的衣裳。
总之买的这么多年货,虽然还没开始吃用,已经给张家带来了欢乐。
第二天一早,张建军去上班儿后,张家就剩下刘菊英和张建兰在家。
九点多的时候,张建兰在门口喂舍不得吃糖的母亲一粒大白兔,顺手把糖纸丢在地上,随后蹦蹦跳跳出去找同学去了。
刘菊英嘴里含着糖,心里更甜,干活都更加有力气了,跟对面干活的三大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二人在这说着,中院跑出来仨孩子,正是秦寡妇家的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