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节目组的,是手忙脚乱。
这可是重大的事故,总导演头都急掉了。
“我们节目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别的直播间都没事?”
总导演催促手底下技术好的,联系攻击直播间的黑客,询问缘由。
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对方。
谁知,对方发来一句令总导演很绝望的话——
【我不要钱,就是看不惯你们节目】
总导演泪都快喷出来。
他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就让对方看不惯了。
可对方又不说清楚到底看不惯他们哪里。
他们改还不行么?
迫于对方技术太牛,节目组请了外援,也拯救不了黑屏的直播间。
对方还很嚣张地留言。
这只是第一次警告,所以只会让直播间暂时关闭12小时。
如果还有下次,那关闭时间就会延长。
总导演还是没想明白,他们节目到底哪里做错了啊?
可惜,对方没有解答他的疑惑,轻飘飘下线,全然不顾给整个节目组带来的震动。
总导演的眉川都快拧成了毛毛虫。
他摆摆手,“行了,撤吧。”
既然直播停了,那对沈甜的采访也没有意义。
真可惜,直播间的人气正处于飙升阶段呢。
总导演郁闷得想吐血,要是那位黑客大神能告诉他到底错哪了,他一定改,为什么就不肯给他这个机会呢?
一行人都在外面等着。
沈甜走出工厂,脸色稍微转好,只是仍然一手的汗。
她曾经是个很努力很拼命的打工妹,在工厂里年年当劳模。
在生产线上晕倒过,在高温车间里中暑过,更是熬过无数大夜班,看过数不尽的日出。
后来,她遇到“楚肖”,和他相爱,像是美梦成真,嫁入豪门。
她再也不需要工作,在家成了全职太太。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渐渐习惯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用工作,每天花钱,原来是那么快乐。
这是沈甜前半部分的人生。
可她完全不知道,她的人生,早已被一双大手所安排好。
祂要她体会喜怒哀乐,大起大落。
从极致的穷,再到无法想象的富。
从拼死拼活为了挣那几千块钱,到眼睛都不眨随手消费就是好几万块。
人心在这种变化中产生的情绪变化,能带来极致的能量。
沈甜更不知道,自己后半生会是怎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会在离婚后越来越不适应,又因为打工的后遗症以及豪门的体验而无法找到新的工作。
最后,她会穷困潦倒,会从云端入谷底。
她会死在五年后的一个冬天,身无分文,冻死街头。
而路过的人们,只不过“啧”一声。
说一句“那女人就是懒死的”……
她的尸体,会溢散出最后那一点不甘心和痛苦的情绪,化作能量,飘入小世界上空。
至死都逃不开被利用的命运,这也是主神们认为蝼蚁的唯一一点价值。
沈甜、林慧等的人生剧本早已被注定好。
大悲大喜、起起落落、等死就好。
……
来参加这档节目,也是沈甜求着楚肖来的。
为了挣嘉宾出场费,不然她的日子窘迫,实在过不下去。
楚肖家里很有钱,但父母都精明。
离婚后,沈甜没有分走任何钱。
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财产分割,她对楚家没有贡献,孑然一身离开。
幸好楚肖虽然懒了点,但人还算善良。
沈甜要参加这个节目,他也就陪着来了。
只可惜来的第一天,就被主神夺舍,他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茶厂的参观草草结束。
虽然直播暂停,总导演咬咬牙,还是决定去下一个景点。
“大不了录播。”
他可以把裴萱和邬和放在最后,就是想用来压轴的。
“只可惜直播间现在出了点问题,观众们都看不到你俩了。”总导演对裴萱表达自己的遗憾。
”对了,你俩没得罪谁吧?”总导演想起来问,“你俩应该不认识什么黑客?”
邬和摇摇头,“我们去哪里认识这种人。”
太遥远了。
裴萱耸肩笑笑,不说话。
大家都没拿她的沉默当回事,也没人觉得她有可能认识什么黑客大神。
吃过午饭后,节目组带大家来到本市最有名的贫民窟。
这里也是不少游客来打卡的地方。
难以想象,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还有这样一片区域。
房屋都是木头结构的平房,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
没有空调,没有厕所,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游客们都好奇这里到底生存着一群怎样的人。
而听说明年的城市规划里,要拆除这一片,建立高楼大厦。
所以来这个地方参观打卡的游客就更多了,来南市绝不能错过这种稀奇的地方。
嘉宾们和工作人员走进狭窄的巷道,无处落脚。
大家都朝裴萱和邬和投去目光,都很清楚,这个地方对裴萱她们来说,意义非凡。
邬和倒是很乐意跟别人讲起那段过去。
毕竟是他白手起家的辉煌历史。
“我们曾经在这里住了三年。”
“喏,就是那个房子,好像我们搬走后,就没人住了。”
大家顺着邬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片木房子已经够差了,而他所指的那一间,更是差中选差,不能更差。
歪歪扭扭的木头,房屋四面都露着手指粗的间隙。
可以想象冬天灌进去的风有多冷。
走近还能闻到木头腐朽潮湿的味道。
因为年久失修,木门拉上去,咯吱咯吱,随时要倒。
里面更是家徒四壁,只剩一张塌落的木板床以及修修补补很多痕迹的破木桌。
邬和笑了笑,“以前还是布置得很温馨的,现在太久没人来了,都荒废成这样。”
他忽然很怀念。
那时候虽然穷,什么家电都买不起,家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口锅、两双碗筷,连吃饭都只能在外面用土糊一个灶。
但“裴萱”那么贤惠又温柔,总是把家里扫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他一身疲惫回到家,她会立刻端上美味温暖的饭菜。
他的碗里全是肉,她的碗里只有菜。
那时,她对他的爱满得可以溢出来。
想到这里,邬和忍不住回头去看裴萱,眼里泛起温情。
而裴萱,正皱眉盯着她面前的破桌子。
桌面伸出来的木篾勾到了她的衣服。
于是她不耐烦的一脚,把木桌踢碎。
邬和正好看到,温情脉脉的目光也随之被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