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薛容都在处理府中庶务。
虽然答应不做追究。
但到底也不能让那些跟宋氏有过来往的下人再身居要职。
她将几个主要的管事和婆子调了闲职。
又把能接触到母亲和哥哥的下人都调到偏远冷清的院落。
这些人本也自知犯了大错。
加之薛容也的确做到之前被他们昧下的银钱没有追回。
被收回肥缺也没敢说什么。
宋姨娘回去之后真的在四处奔走填账。
薛容让于胜挑了两个靠得住的护院悄悄跟着。
一路把跟宋姨娘接触过的人都记下了。
无论庄头掌柜或是账房婆子。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跟宋姨娘有所勾结。
薛容都准备等她平账之后,通通清算出去。
也省的这些人日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母亲自从换了药。
身体果真有所好转。
但费先生每次给她诊脉却都摇头叹息。
想来她之前吃下的东西到底不好清除。
她的病情也只在不再恶化和稍有好转之间徘徊而已。
薛容问了翠竹的情况。
听说她已经开始尝试接触母亲了。
准备再多晾她几日磨磨耐性再说。
付承轩依旧每日登门学艺。
基本功练的初见成效。
有一天薛容见他神色不对。
就多问了几句。
才知道是那天对她起了杀心的黑七死了。
“可是长公主动的手?”
薛容问。
自己培养起来的暗卫竟然是别人的眼线。
这令谁也无法容忍。
可付承轩却苦着脸摇头:
“母亲说她没有。”
似乎觉得这句解释有些苍白,付承轩又道:
“母亲这些年无心朝堂,是真心想放这些暗卫自由。
这段时间也的确让父亲安排了他们很好的去处。
七哥舍不得长公主府,执意不肯去就职。
可昨晚突然在房间里被人一剑封喉!
我觉得母亲不会骗我。
七哥,有可能真是被人利用了。”
付承轩这些年不务正业,是因为没人教。
可并不代表他真有多笨。
长公主怕是将其中缘由都告诉他了。
只是涉世未深的付承轩想不明白。
七哥往日对他那么好。
怎么能都是假的呢?
就算他另事其主,这日复一日的情分要如何伪装?
薛容便开导他:
“这也就教会我们,凡事不可只看表象。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那些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往往是另有所图。”
本是教导付承轩以后不要再轻信于人。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举一反三:
“那你无缘无故收我为徒,还愿意教我功夫。
是何所图?”
薛容一噎。
她的确是有所图的。
就图这小子别被宴云昭利用。
成了要挟长公主的把柄。
可若实话实说,怕这小子接受不了。
“我是看你骨骼清奇,资质颇高……”
“行了!
你以为我母亲这些年真什么都不管我?
她给我请过练武教头的。
说我资质平平,再练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他一气之下把人武教头最喜欢的刀给撅折了。
自此就没再正经学过武。
这次要不是薛容以赌约相迫。
他又看薛容身手的确高超。
是断不会动了再学武的念头的。
薛容摸了摸鼻头。
难掩被拆穿的尴尬。
“其实吧,我找你真是有所图谋。”
眼看这小子不好糊弄,薛容准备稍微给他透点底了。
“我一直觉得,父亲这次北征失败,其实是被人算计了。
可我一个世家小姐。
不好抛头露面,跟那些朝廷官员打交道。
你是长公主的儿子,虽没什么实权,但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呢。
要是你肯帮忙调查真相。
当有事半功倍之功效!”
付承轩扎着马步斜睨着看她。
“你说笑呢吧,谁会算计薛大将军?”
自从卫缨死了,镇国公虽有兵权但极少出征。
整个大周也只有薛大将军能与经常作乱的北燕抗衡。
算计他不就是卖国贼了吗?
“可我父亲与北燕征战十年,鲜有败绩。
这次北燕来的又并非什么名将。
他为何会这般狼狈?”
薛容反问。
付承轩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往深处想。
经薛容这么一说,方觉奇怪。
薛容趁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到。
“我爹送回来的家书曾言,兵部给薛家军供应的军械出了问题。
所以我才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父亲。”
如此一说,付承轩果然瞪大了眼睛。
“哦,所以你才让我关注王用的宅子!”
说着直接激动的起了身,连马步都不扎了。
这么些年,他不是真想只在街头做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而是父母从来不让他插手朝堂上的正经事。
若是真能帮薛容查清军械的事情……
母亲或许真对他另眼相看了。
薛容拿红缨枪点点他的腿弯示意他继续。
“这件事可急不得,你还是先练好基本功为要。”
她知道付承轩对这件事感兴趣。
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感兴趣。
长公主本意是不让他参与朝堂之事的。
薛容把他拉下水也不知是好是坏。
付承轩赶紧稳当的再扎好马步。
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只是这都好几天了。
王用的府邸没有半点动静。
派出去的兄弟们都厌烦了。
不会是根本就跟他无关吧?”
要是等了半天其实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
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薛容却觉得此人是一定有问题。
“后院着火烧死小妾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此时王用若是再有动作就纯属是傻。
我要是他。
怎么也会等风波平息之后再做打算。”
付承轩一听,立刻苦了脸:
“啊?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难道我要让兄弟们在那蹲个一年半载?”
薛容笑着摇头:
“放心,也用不了多久。
他府院被烧肯定要修葺。
一时半会儿还能推脱死了小妾无法动工。
可若拖得太久。
他后院女眷要住哪儿?”
所以薛容笃定。
若是王用真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很快就会将东西转移。
正说着,就有面生的小厮来给二狗送信。
“付爷,守着王家的兄弟派人来说。
王家今日进了好多辆马车。
说是要动工修葺院子。”
付承轩眼神一亮。
对薛容竖起了大拇指:
“师父可真是料事如神!”
薛容谦虚的笑了笑,对二狗道:
“转告盯梢的兄弟,今晚一定要警醒着点。
若是有东西从王家运出,切不可打草惊蛇。
只悄悄跟着,确定他们落脚地点就好。”
“是。”
二狗闻言,领命去了。
付承轩奇怪:
“为何不探明了他到底藏得是不是兵械。
好报官处理?”
薛容道:
“王用一个小小库令使,断没有胆量倒卖军械。
这肯定是有人在上边指使他。
你能否找人去兵部打听一下,看他平日都跟哪些高官上司来往密切?”
付承轩虽无实权。
但到底身份好使。
找人打听些许小事,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