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
茯苓正被五花大绑着往一辆破马车上塞。
她身上到处都是鞭痕,脸蛋还明显的红肿了起来。
被两个面生的婆子一左一右拎着胳膊。
使劲从地上揪起来。
“姑娘,好歹你也是大家出身的丫头。
往常必定也是见过这等场面的。
这般死命挣扎对你有什么好处?
逃脱不得还弄得这一身伤。
回头怡红院的妈妈问起来,老婆子还不好交代。
劝你省省力气,咱们也好回去交差。”
茯苓口中呜咽,拼死挣扎。
然而她被绑了手脚,口中还塞满了破布。
折腾半天,也只是扯散了头发,又蹭了一脸的灰。
“还啰嗦什么?
再这般耗下去,那天杀的丧门星就该回来了。
你们不都是个中老手了吗?
还弄不了一个丫头!”
宋姨娘挥着帕子十分的不耐烦。
她看起来比之前干瘦了许多。
面色也没之前红润。
这段日子因着填账的事情,她没少操心劳力,殚精竭虑。
好不容易摆脱了孙管家纠缠。
这才将将喘过一口气。
就听西苑的夏荷揭发薛容的大丫头茯苓偷盗。
那小蹄子可是薛容的左膀右臂。
趁机发卖了她。
虽不能把薛容怎么样,可也能好好出一口恶气!
“姨娘,我还是觉得此事欠妥。
她是姐姐的大丫头。
按理说即便是发卖,也得大姐同意才行。
你也知她是个什么性子。
回头若是找算起来。
姨娘可有的苦头吃!”
薛柔在一边劝解。
她让小兰打听的事现在还没什么眉目,不好拿来跟姨娘作保。
不然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她发疯。
宋姨娘正是觉得被薛容欺负的狠了。
这才憋了一口恶气。
一听还要等她回来再处置。
立刻骂了出来:
“我宋瑾瑜怎么说也算她的长辈,她能把我怎么着?
不过一个丫头而已。
手脚不干净发卖了又能怎样?
你这般怕她不若去认她做娘!
今个谁也别替这丫头说情。
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
薛容冷冷的出声。
宋瑾瑜心里一个哆嗦。
实在不是因为她胆小。
只是这段时日被薛容整的太过凄惨。
“呜——”
茯苓看见救星终于到了,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流。
薛容看着她那可怜样,十分心疼。
指着两个婆子道:
“放开她!”
两个婆子是专给青楼搜么姑娘的牙子。
闻言有点搞不清状况,转头看向把她们叫来的宋姨娘。
“我说放开!”
薛容大吼一声。
洪亮的声音威严的气势,很快就将两婆子震慑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的松了手。
宋姨娘低了头咬唇不语。
心说这人去镇国公府不都是一去一整天的吗,今日回来怎的这般早?
薛容顾不得其他。
蹲下身将茯苓口中的破布取出来。
“大小姐……
奴婢……奴婢没有偷窃!”
遭受了一番非人待遇,茯苓此刻哭的像个泪人。
薛容一边给她解着手脚上的绳子。
一边安慰道:
“我知道。
没事了!”
她小心的扶着茯苓站起来,眼神冷冷的瞟过做贼心虚的宋姨娘。
“呵,大小姐别怪我多管闲事。
这丫头手脚不干净。
趁着你不在家拿了你的首饰出去变卖。
不信你问问夏荷和春桃!”
薛容于是看向一旁满脸愤愤的夏荷。
“大小姐,千真万确!
奴婢今日分明看见茯苓趁你不在。
从主屋的妆匣里鬼鬼祟祟拿了东西出来。
奴婢觉得疑心。
去她的房间一查。
果然见她的枕头底下藏着大小姐的首饰。
不信你问春桃。
她跟我一起进去看的!”
夏荷拉了拉呆愣的春桃。
春桃看着薛容那吓人的脸色,没敢说话。
“你可说说,茯苓都拿了什么首饰?你又怎么知道是拿的我的?”
薛容忍着怒气冷冷的问。
夏荷见她这是信了几分,赶紧上前作答:
“是一对蓝宝石嵌玉的步摇。
是去年大小姐生辰的时候,夫人赠给大小姐的生辰礼。
您当时正厌弃茯苓。
便让奴婢收进您盛首饰的妆匣里……”
眼看薛容的脸色越来越冷。
春桃赶紧拉了拉夏荷的衣袖。
示意她别说了。
夏荷一抬头,正看见薛容一双喷火的眸子。
吓得赶紧禁了声。
“大……大小姐。
可是奴婢说的不对?”
毕竟是有点心虚的,夏荷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薛容挤出一个笑容:
“分毫不差!
看来你对本小姐的妆匣很是了解。
前几天茯苓给我整理箱子,也说过少了东西。
除了那对步摇,还有些别的。
你可记得都是些什么?”
夏荷立刻察觉不对,支支吾吾道:
“还……还有别的?
奴婢……奴婢不知。”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慌乱间看了看身边的春桃。
春桃站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杨嬷嬷,既然夏荷不知道。
你带两个婆子去她房间搜搜。
看看有没有我的东西?”
杨嬷嬷是新上任的内宅衣饰管事。
之前在王婆子手下做活。
对大小姐的手段十分敬佩。
正愁没机会接近这位掌家人,好得到对方重用。
如今得了这个差事,自然尽心去办。
“大小姐稍等!”
她选了两个稳妥的婆子。
匆匆往西苑下人房去了。
夏荷已经开始冒了冷汗。
伺候薛容大半年,她觉得自家主子是个傻的。
放着那么多好东西不用。
白白扔在箱子里吃灰。
因此遇见好的就忍不住拿了。
想着日后出嫁,也好给自己留份嫁妆。
茯苓被重新重用的时候她也怕东窗事发,想着要不要把东西再还回去。
可过了这么久。
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猜想茯苓这蠢丫头跟她那个没脑子的主子一个德行。
没想到……
没想到却在今天等着她呢!
宋姨娘看着这阵仗,茯苓怕是发卖不成了。
顿觉无趣起来。
百无聊赖的甩着手中帕子。
薛容对她笑了笑:
“宋姨娘,看来你近日挺闲啊?”
宋姨娘立时变了脸色。
怎么感觉这丫头又要找她不痛快了呢。
正要赔笑着托辞几句。
薛柔就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看姐姐这威风十足的,你的嗓子好了?”
薛容一怔。
薛柔这是几个意思?
“大小姐,果然在夏荷的床底地板下,发现了这个!”
杨嬷嬷抱着一只粉色的锦帕。
里头鼓鼓囊囊的一包首饰。
透过锦帕的夹缝,可看得到满绿的镯子,精巧的玉簪。
一看就不是个丫头该有的。
夏荷一见那粉帕。
就两眼发黑脚下虚软,脑袋一仰就晕了过去!
薛容不屑的看了看她。
回头对两个婆子道:
“既然二位都来了,也不好空手回去。
这个晕倒的丫头,你们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