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没想到,宴云廷叫她去驯马,是真的让她驯马。
见到那匹纯黑色没有半丝杂毛的高头大马时,她惊艳的两眼冒出了星星!
“真是一匹好马!”
她上前拍着黑马的笼头。
然而这黑马还真是野性难驯,见到有人靠近就鼻子里喷出粗重的气息,四只蹄子不安的动来动去。
“这是我刚得的,据说驯好了可以日行千里,骑着还不累,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跟它结缘。”
宴云廷也上前摸了摸黑马的脸颊,弄得它烦躁的甩了甩头。
薛容想起了她的踏雪。
祖父刚将它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性子烈。
祖父说只要她能把它驯服,就答应她不必学什么针织女红,琴棋书画,而且还答应教她薛家枪法。
这样的好机会薛容怎么能放过!
于是她花了三天时间跟踏雪同吃同睡,培养感情。
到第五天的时候,成功将踏雪驯服,傲娇的骑着它跟祖父和爹爹炫耀。
祖父大感意外,他找来的这匹小马是出了名的烈性,本来是想让薛容知难而退。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成了?
这件事也让祖父知道了薛容的决心和毅力。
他跟父亲商量了一番,才决定遵守约定,不再掬着薛容学什么诗文绣技,转而认真的教她武功枪法。
“我来试试?”
这匹性情暴躁的黑马,成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当年她只有八岁,都能驯服野性十足的踏雪,如今这黑马看似高大,薛容也觉得不在话下。
宴云廷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庆幸他又一次赌对了。
“那你可千万小心,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就在旁边!”
若待会儿她一个人搞不定,他就可以趁势上前帮忙。
宴云廷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两人一起驯马的情景,示意马倌将缰绳递给薛容。
薛容紧紧的抓了,任那黑马再怎么挣也不松手。
“可曾给它取个名字?”
她拍着黑马锃光瓦亮的前额,问。
“尚未。”
宴云廷满心欢喜的看着只顾控马的薛容,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既然由你来驯,就请薛姑娘给取一个吧。”
薛容想了想,拍着马头笑道:
“既然它长得这么黑,跑的又快,不如就叫它黑风吧!”
“甚好!”
宴云廷在一旁答道。
确定好名字,薛容就开始牵着黑风在武场上转圈。
先是慢慢的走,重在控制马头的方向,等黑风适应了薛容的控制,就开始跑动起来。
薛容提了口气,脚下发力,控制速度总是比黑风快半个马头。
黑风是族群里的头马,怎么愿意认输,渐渐加快了速度。
可无论怎么加速,薛容总会比它快一步。
骄傲的黑风嘶鸣了一声,表示服气薛容的速度。
薛容见时机成熟,抓着马缰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坐在了马背上。
一贯傲娇的黑风有一瞬的不适应,可薛容紧紧拽着马缰,压着它的速度。
又跑了几圈的功夫,黑风就彻底臣服了下来,任凭薛容指挥。
“王爷,卑职看薛大小姐好像不用你帮忙。”
程昱本想跟茯苓说话,可茯苓借口去给小姐拿茶水,走开了。
他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薛容驯马,觉得他家王爷的命运不比自己好多少。
宴云廷又如何看不出来:“用得着你提醒!”
他阴沉着脸道。
虽有些遗憾,但看到骑在马背上光彩熠熠的薛容,他又没来由的高兴。
这是一个自由的姑娘,只是被困在盛京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实在是委屈了。
“吁——”
骑着黑风又兜了一刻钟的圈子,薛容才意犹未尽的勒停了马缰。
她拍了拍黑风的脖子以示奖励,这才翻身下马。
“真是精彩!本王找薛姑娘帮忙驯马,可真是找对人了!”
宴云廷拍着双手迎了上去。
薛容恋恋不舍的摸了摸黑风脑袋,才将马缰递给宴云廷:
“殿下若是要骑它,切不可操之过急,烈马都崇拜比它强的对手,你得先展示出你的实力才行。”
“本王记住了。”
宴云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小脸。
“驯了这么久,薛姑娘肯定是累了。本王让人准备了消火去燥的菊花茶,可否到后堂一叙?”
薛容觉得这不太好,今日可是赏花宴,来来往往的世家弟子,若是看见她跟楚王单独喝茶,不定会传出什么绯闻。
“这个就不用了,天色不早,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也快要开始了,我看咱们还是往开宴的院子去吧。”
宴云廷听了倒也没有强求,让马倌将黑风栓好,与薛容并肩而行。
“楚王殿下,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关于宁国公的案子,我其实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殿下不辞辛劳帮我救回父兄,小女实感心中有愧。”
想了又想,薛容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如今虽然翻出了军械倒卖之事,但到底于当年旧案牵扯不到关系,殿下下一步准备从何处入手?”
她与宴云廷见面的机会不多。
此时练武场上没有旁人,薛容想抓紧时间与宴云廷交换一下意见,如果有她能帮得上忙的,责无旁贷。
说到正事,宴云廷叹了口气。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年经手之人已经无从查证,本王也正一筹莫展。”
当年经手之人?
薛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早上对她挑衅的厉婷婷。
“王爷要查十几年前押送军需给宁国公的人手,倒也并非无处可查。
自大周开国以来,所有官员任命和调动,应该都是有案可寻的。”
经她这么一提点,宴云廷也突觉柳暗花明:
“你的意思,吏部保存的任命文牒?”
“大小姐,表少爷找您呢!”
正说着,茯苓端了一只茶盘来,后面跟着一身华服的卫哲鸿。
“容儿!”
他笑着打招呼,看见宴云廷也在,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楚王殿下!”
“卫公子好。”
宴云廷微笑点头。
“我找表妹有些家事要说,就不叨扰楚王殿下了!”
卫哲鸿皮笑肉不笑,拉着薛容就走。
“怎么了表哥?”
薛容不明就里。
卫哲鸿却有些气急败坏:
“难怪祖父让我今天一定护着你,我还当他是怕你被那帮贵女欺负,原来是怕你被恶狼拐走!”
薛容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那只“恶狼”!
见他正笑的一脸和煦冲她挥手致意。
想起看她驯马时他那灼灼的眼神……
薛容不禁打了个冷战。
今日这赏花宴,她还真就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