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流程刚进行到“二拜高堂”,大殿外就起了一阵骚乱。
正笑眯眯看着太子夫妇行礼的老皇帝脸色变了变,抬头向外张望:
“怎么回事?”
他问太监久祥。
久祥又哪里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陛下稍安勿躁,今日太子大喜,人多眼杂,许是底下的人出了差错……”
话未说完,就见宣王宴云昭带着他舅舅宣武侯,并几个披甲带刀的侍卫匆匆赶来,不顾正在举行婚礼的太子夫妇,单膝跪在皇帝面前:
“其禀父皇,有人趁着太子大婚在皇宫闹事,为安全起见,请帝后及太子到后庭躲避。”
皇后当即变了脸色。
老皇上哆哆嗦嗦的反应了一会儿: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皇宫闹事!”
这场景让他想起当年皇姐拥他坐上皇位的那天,他的二皇兄企图取代太子的地位,发动宫变。
可是皇姐早有准备,在二皇兄和太子两败俱伤时让他出面平息了混乱,顺利继位。
“儿臣不知,只是那些贼人身手矫捷数量繁多,想来大约是江湖人士。”
宴云昭心里本是害怕的,可事到如今,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在眼前,他心里的恐惧便被兴奋取代了。
宣武侯趁机上前:
“老臣倒是见过这些人的身手,跟三皇子麾下四海楼的招式如出一辙。”
他们这是想将脏水泼到楚王身上。
老皇帝还犹自陷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倒是一边的太子先开口了。
“三弟远赴西南平息水患,宣武侯这番栽赃委实有点牵强了吧?”
他已经拉着左婉莹退到了一边,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好让她安心。
左婉莹自己掀开了盖头,神情镇定的看着殿中的一切。
“呵呵,太子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不过下官手中五万精兵已经团团将皇宫围住,百官及其家眷也被我悉数控制。
今日我说是四海楼作乱,那便必定是四海楼作乱!”
事到如今,李明善也没必要再装了,眯起眼睛昂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
老皇帝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看着跪在眼前的二儿子。
宴云昭冷笑了一声站起身,脸上哪儿还有半丝恭敬:
“父皇,怪就怪你太宠信三弟和大哥,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儿臣只好得罪了!”
说着便朝身后一招手。
皮甲佩刀的侍卫便上前来,要把帝后和太子殿下强行送到后庭去。
“宴云昭,亏朕这些年对你宠爱有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白眼狼!别忘了你母妃还关在长乐宫里,你这么做,不怕她寒心吗?”
太子上前,以身挡住了将要上前的带刀侍卫。
老皇帝在他身后颤颤巍巍的痛骂。
几十年前宫变时血流成河的情景,以及那深深的恐惧,重新撅住了他的心脏。
“呵呵,母妃果然说的没错,父皇还真是愚蠢的可以,这些年你都只以为她对你死心塌地,实际上打从一开始,母妃进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坐上这个皇位。
可惜啊,父皇你有眼无珠,就算是大哥快要死了你也不肯选我。
如今只能委屈父皇下诏让位于我了,儿臣若是心情好,也许还能让你安享晚年!”
宴云昭看着老皇帝,阴恻恻的说。
“你……!”
老皇帝不大相信李明慧竟然是造反的主谋,刚要说点什么,就觉胸口一阵闷痛。
他难受的抓住衣襟,不自觉吐出一口血来。
“父皇!”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大叫一声。
但是带刀侍卫就在眼前,他不能回身去照顾老皇帝。
“二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拧着眉心看向宴云昭。
宴云昭若是清醒一点,就会发现他这位大哥从见到他开始就没有过一丝慌乱、
但他如今正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半点儿都没察觉什么异样。
“哼,大哥。
原本我是不想杀你的,毕竟弑兄的名声不怎么好听,而且我也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可你吃了那么多年的毒药,竟然还不死。
也就怪不得弟弟要踩着你的尸首上位了。”
“你……你……”
老皇帝刚被久祥捋着胸口顺了顺气,又听得如此虎狼之词,指着宴云昭颤巍巍的晃了晃身形,又吐了一口血。
“还不快扶父皇到内殿休息,传位于我的诏书还没写呢,父皇现在可不能有事。”
宴云昭冷下脸来,看着被太子挡在身前不敢近前的带刀侍卫,吩咐道。
“有孤在此,我看谁敢欺君!”
杏黄色的身影当仁不让的挡在侍卫们面前。
毕竟是从小便当做未来皇帝培养的储君,宴云稷一身正气挡在侍卫们面前,身上的威压不输身后的皇帝。
侍卫们对视了一眼,竟真的没敢再向前。
宴云昭有点恨铁不成钢,骂道:
“你们到底是谁的手下,一个病秧子都不敢动吗?”
说着便示意跟在他身后的李明善。
“舅舅,既然听了我母妃的劝告,怎么也要出点力,宴云稷早晚都是要死的,你若杀了他我便立你为首辅。”
李明善虽然领了这么多年的京畿驻军,但却没上过战场。
平日里杀几个闹事的平民小兵还可以,但在他面前的可是大周的太子和帝后。
他握着刀柄的手有点哆嗦。
但他也知道,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的。
“沧浪”一下拔出长刀,他一步一顿的向挺身而立的太子走去。
“殿下!”
左婉莹扑上来,挡在了宴云稷身前。
皇后一双手死死的抓住扶手,面色绷紧不敢露出半点惧色。
“莹儿别怕,我是大周的储君,必定要担起保卫天下的责任。”
宴云稷扶着左婉莹的肩膀将其推开,依旧 昂首挺胸挡在帝后身前。
“啊!”
李明善走到他跟前,咬了咬牙,大喝一声举起了长刀。
“铛”一声脆响。
一支箭从殿后射来,一下将李明善的长刀弹落在地。
“还以为你会等人到了内廷才会大开杀戒,没想到宣王殿下竟然这般急不可耐,殿外的百官可都看着呢。”
薛容施施然从后殿闪出身来,手里捏着一柄弯弓,背后背了一杆长枪。
皇后紧捏着扶手的手终于松了,人也扶着椅子大口喘气。
老皇帝已经停止了吐血,任久祥扶着瘫倒在椅子上,不明所以。
太子一脸平静:
“三弟妹,外面形势如何?”
薛容上前抱了抱拳:
“启禀殿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