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代国公府,
清风徐徐,几只鸦雀掠过树梢,带起数道黑影穿梭而过,平静的夜里仿佛只剩下虫鸣鸟啼,异样祥和。
但与之相反的,整座国公府邸却沉寂在一片极其压抑的氛围之中。
国公府小公子邓云禄受重伤能以不醒的消息,已然如旋风般席卷而过,
众多下人噤若寒蝉,只能在心底思忖,‘究竟谁有这么大胆子,能将小少爷伤成这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心底又莫名痛快,‘终于有人制裁这个家伙了!’
往日里,他们受到的压迫数不胜数,邓云禄一言不顺,还会招致灭顶之灾。甚至府里很多貌美的女侍,都曾深深遭到邓云禄的调戏与迫害。
可以说,府里绝大多数的人对邓云禄深恶痛绝。
国公府,后堂
一众丫鬟小厮神情强装肃穆的站在门外,瞳孔紧张的望向那间紧闭的屋内。
“啪~”清脆的瓷盆碎裂声传出,吓得丫鬟小厮身形一颤。
“国公恕罪,在下无能,可此种病症为我生平仅见,根本搞不懂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所以……在下实乃无能为力啊!”一阵慌张的求饶声传来。
“蒋先生所言极是,公子神智不清,似乎是受到了精神与身躯上的双重打击。以我们的见识与手段,确实……没有办法。”
……
“哗啦啦!”一连串的器物崩碎之声响彻,
屋内,
“废物~,一群废物,我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邓全宗怒发冲冠的瞪着身前几人,暴怒道:
“亏你们还是出自神医谷,呸~!”
几位医师装扮的文人哪里敢躲,瞬间便跪,“国公息怒!云禄少爷虽然暂时无法恢复神智,但据我们判断,性命还是无忧。”
“所以,您无需担心,神医谷高人层层辈出,不排除有人精通此道。”
邓全宗额头青筋暴起,“那你们的意思是,先就这样吊着禄儿性命?活的不人不鬼?”
“这……”府内众医师不由语塞,其实并非他们无能,而是林佑下手太黑,简直断绝了恢复的可能,
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就是,让邓云禄像个植物人一般活着。
邓云禄咬紧牙关,眸中蕴含冰冷寒意,“关于禄儿下面的伤势,你们……可有办法!”
他不得不急,他这一支只剩下邓云禄这个亲眷。
若是香火断绝,在他去世后,这个国公位置就将彻底旁落甚至被收回,这后果太严重了。
医师们面面相觑,一人走出,万分纠结道:
“国公,事关重大,吾等不敢妄言。那人下手狠辣,公子那儿恐怕彻底没了恢复的希望。”
没有了还怎么用?齐根斩断!
据他们所知,这世上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每每看到伤口,他们都不禁裆下发凉啊!伤口虽然不大,可侮辱性极强。
邓全宗听闻此言,身形虚弱的晃了晃,发丝隐隐有发白趋势,像个颓然老者。
虽然早有预想,可确定此事后,还是……唉!
“还,还有办法延续后代么?”
众人沉吟片刻,大多数人摇摇头,唯有一人想到了什么:“大人,神医谷曾有个言论,有人能不用阴阳交泰之法为……灵兽配种,或许……”
“灵兽?你真敢说啊!”邓全宗拍碎桌椅,正欲发怒,手却停在了半空,“确定么?”
那人颤抖道:
“确定,只是,此言论即将筑成之际,被认为有违人伦,随即沉沦,以至于根本无人知晓到底谁才是作者,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找不到具体方法!”
有人附和道:“是啊!找到的希望太渺茫了。要不,您再……生一个,这个还有点希望。”
闻言,邓全宗暴怒不已,“滚!”
他若是能办到,又岂会只有一个儿子?
医师们灰溜溜退去,门外候着的小厮与丫鬟,也更远了些。
幽幽间,空气中飘来淡淡墨香气息,萦绕在丫鬟小厮鼻间,他们眼眸瞬间涣散。
这时
邓全宗正颓然坐在邓云禄病榻边,伸手摸了摸邓云禄苍白的脸庞,“我可怜的孙儿啊!”
“别怪爷爷此刻不能给你报仇,只是,我们不能引起女帝的关注,否则……大事皆休。”
“不过,我已经记住他了。”邓全宗愤愤然,嘴角抽搐恨声道。
恰此时,突兀幽声响起,“我奉劝你还是少动手。”
“谁?”邓全宗像猎豹般猛地回头,眼眶中映入满身黑衣之人,
他端坐桌边,竟不知何时进来的。
只见来人挽了挽手臂,亮出右手腕上的黑蜘印记。
“是你们!”邓全宗神情稍安,似是认识来人。
“主人听闻今天街上的传闻,他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因邓云禄的事,招惹了女帝。若是还纠缠不休,闹出大事大事不妙!”
邓全宗皱了皱眉,冷言:“哼!我知道,若非如此,今天我当场就宰了那个小子。”
“呵!主人是说今天所有人此刻都应相安无事,包括今天那些小辈,他们最好都暂时不要出事。”黑衣人转了转手中杯子。
“那难道我的孙子就白白变成这样?”
邓全宗狠声低语:“大人也知道了那些人?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长安从来没见过这般人物。”
小小年纪都是紫府境,战力非凡,联手之下,能压制涅盘巅峰的他。
“你应该看到一名身着红衣、腰间别着酒葫芦的女子吧!”
邓全宗自然不会忘记,“没错!”
“这形象,你不感觉很熟悉么?”黑衣人提醒道,“和曾经帮助那位伪帝上位的‘大夏国师’,不是一模一样?”
“她是,传说中的那位?神凰尊者?难怪……”邓全宗到现在没忘记她当时的气势,
“女帝竟然将她请来了?可她们之间不是好久都没联系了?”
黑衣人点点头,“没错,另外的几人应是她的弟子。”
“他们对大人是否有影响?”邓全宗眉心紧皱。
“主人说过‘天下大势,如有所驱,岂会是因几人之力可改?修行与谋略,截然不同。’”黑衣人略显自豪。
“懂了!”邓全宗点点头。
“对了,到了如今这个时间,那人究竟有没有离开皇城?我也好改变布置。”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替主人提醒你,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若不然,我会出手的。”
“在下明白!”邓全宗不甘点头。
黑衣人转身,从怀中摸出一枚印记扔来,“还有一事,主人交代你:‘今天这些人的确要安然无事,可有些尾巴,一定不能留。’”
邓全宗接过,看着金印上写着的杀字,身形一晃,
直到黑衣人离去,他才淡淡回了句
“是”
坐回病榻边,盯着孙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