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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

宁水镇、甘水镇、梧桐镇……多个地方镇守被斩立决。

十一月初五。

溪中县、石中县等禹州隶下五个县官被撤职打入大牢,由皇上亲审。

十一月初六。

禹州商会成员中所有粮商接到官令,皇上在知府衙门设宴,邀众约谈。

十一月初十。

十六名粮商集体画押认罪,在国朝百姓遭受天灾时,与官府勾结挪用官仓储粮倒卖,大肆敛不义之财,供出牵扯其中的数名官员。

同日,知府徐晋被摘乌纱,押送京城打入天牢,待来年秋后问斩。

十六名粮商因此事中敛财数额太过巨大,罪不可恕,获斩刑,抄没一应非法敛财所得充入国库。

十一月十二。

禹州商会上书陈情,替十六名粮商求情,愿捐款赈灾以赎罪。

皇上心系百姓,左右思量斟酌后,下令特赦。

此次犯事的粮商,可以银钱换命,买命财尽数用作赈灾。

……

玄景三年,仲冬。

禹州灾情得到朝廷救援,受灾区百姓家园由朝廷拨款重建,禹州临近府城开仓驰援,米粮一一发至百姓手中以渡难关。

一场天灾在轰轰烈烈中结束。

百姓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禹州官场历经大清洗后,重新任命的官员在未来十年未再有敢贪墨百姓一文一厘者。

大越国库亦充入一大笔钱财,更为充盈。

刘家村,刘家小院。

一大早灶房里就传出做饭动静,亲切气息一如在徒北村。

几个小子们聚在堂屋里烤火,皆是懒洋洋之态。

“这次魏离捡的便宜最大啊,抄了那么多大商户的家财。商会担心受到牵连更是主动把钱财奉上,最后还把十几条不值钱的命卖出九十万两天价!”苏武觉得自己算数不太好,遂懒得动脑子,踢了下旁边眼睛惺忪还没睡清醒的二哥,“老二,算算,魏离总共敛了多少财?”

苏文眼睛还没睁开,一脚精准还了回去,“哥哥是斯文人,莫要跟我动手动脚,否则我就对你动手动脚,知否?三百万跑不了,赚大了。”

苏安双手捧心,“知道大哥毕生梦想吗?做大越第一有钱人!看来这个梦想是遥遥无期了。”

他要赚到猴年马月才能跟白彧一样,亮个令牌随随便便就敢在银庄取几十万两银子。

跟玩似的。

连白彧他都追不上,更别说去追赶魏离那三百万了。

顿了下,苏安长臂一探,隔着火盆揪住对面白彧脸颊,扯了扯,把他注意力扯过来,“小师弟,你跟师兄透个底,你到底有多少钱?”

白彧脸被扯歪了,说话有点漏风,“不鸡道,里等窝有空去数数,再告苏里。”

苏安丧着脸,把青年俊脸一扔,“不用,我突然不想听了。”

娘的。

一个一个尽给他打击。

“哥哥想通了,第一高处不胜寒,万年老二也不是那么好听,我做个第三吧,进退有余地,完美。”

周围,“呸。”

甜宝坐在一侧,也是没睡醒状态,但是身板笔直,左右两臂一边贴着个小姑娘, 把她当椅子靠。

“姐姐,现在十一月中了,再有十来天就是萍儿出嫁的日子,我们再等等么?”小麦穗闭着眼睛懒声问。

冰儿睁眼回答,“肯定要等的,这里还有好多人的病没治好,秀儿姑姑每天都好忙,好多人来找她看病。姑姑还没走,姐姐肯定也不走。”

苏安挑眉调侃,“哟,冰儿越来越聪明了,都开始会分析了。”

喜得冰儿眼睛一亮,映着火光水灵灵的,“安哥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安哥哥怎么会骗你!”

小姑娘更乐了,眼睛弯成月。

甜宝支棱在中间,缓缓抬头望屋顶。

压根没有需要她说话的地儿。

眼下着情况,确实暂时走不了。

不止姑姑忙,毒爷爷也忙,忙着去陈家村蹦跶。

……

朝廷救济下来后,百姓心态稳下来了,日子开始恢复如常。

天气渐冷无活可干,之前受潮的柴火这时候也重新晒干了,百姓开始猫冬。

与往年有些不同的是,今年串门唠嗑的人特别活络。

哪家哪户都能听到热烈交谈声。

陈家村是最热闹的村子之一。

苏秀儿回来了,不仅回来了,竟然摇身一变还成了个女大夫,通身气质已是教人高攀不上。

相识的村民每每提起她来,少不得有人要遭嘲笑。

陈家老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在苏秀儿那儿吃了亏,又震慑于大胡子的狠厉,不敢再凑到前招惹,但是也没压下她的不忿。

这个冬日里,陈家院子大门前,老婆子开始一天三顿的坐在门槛唱念诅咒。

“以为她是个什么好货色?不下蛋的母鸡罢了!大家伙瞧着吧,就算她重新嫁了人,用不了多久照样要被人休了成下堂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个好人家的男人会娶这种铁母鸡!扮得再高贵也是无子送终的贱命!我呸!”

“当我陈家稀得攀扯她!烂货!我陈家不要的破鞋!老娘看她日后怎么遭报应!”

陈家就在村口往里不远,站在村口就能听到老妇人扯着嗓子的尖声叫骂。

村口小路,一道小身板背着手慢悠悠走来。

一头鸟窝头,一袭陈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袄衫,脚踏白底黑面布鞋,踩在上了冻的黄泥路面,鞋边干干净净不沾土。

“是这儿吧?老头没找错吧?”走近了,老头照着村子往里的人家数数,“进村后左边第四家……是这里了。”

他举步走到看到生人前来,暂时住嘴警惕的老妇人面前,“打扰了,这里是不是陈德家?”

陈家老婆子先瞄他的鸟窝头,更为警惕,起身蹿进门槛才说话,“你是……毒大夫?你来作甚?找我家阿德做什么?老婆子告诉你,你要是想来帮苏秀儿那个贱……帮她出气,我我老婆子也不是好惹的!”

“诶呀呀咋这么说话呢?我是大夫,行医者济世为怀,哪能干粗人干的事儿?我听说你家有人伤着了,来替他免费诊一诊,你儿子的腿断了好多天了吧?看大夫了没?不看大夫不上好药,下辈子可要做跛子了!”